“那你能带着逃出去吗?”
“不,们逃不出去。”
“你说什?们逃不出去?”
他不再说第二遍,却让前面那句话更为沉重,像石头砸伤丁紫心脏。他不像是急着要逃出去样子,而是在四楼商场柜台间游荡,用手机扫射各个角落,像在搜索可能被困住或受伤人。她跟着少年路走着,高喊海美名字,期望她在四楼等待自己。
逛到楼层另头,跨过满地碎玻璃和倒下柜台,看到地上躺着个女人——脸朝下趴在地上,穿着件淑女装,从体形和发型来看都很年轻。不过,她背后插着大片玻璃,鲜血把整件衣服染红,十之八九已没命。
“哎?”
“你就叫小光好。”
“小光?这个名字不错,喜欢。”
这样直白让少年产生几分羞怯,他径直推开沉重安全门,来到商场四楼走廊。
“你从哪里来?”丁紫不想把他放走,怕他混入逃难人群中,就像滴水掉进大海,转眼就找不到。
4月1日。星期日。夜,22点22分。
十八岁丁紫把晚餐呕吐在地上,少年适时地递过几张餐巾纸。她慌张地擦擦嘴,不敢再把手机对准电梯口——那里趴着个死去女人——严格来说,是半个女人,她下半截已随着电梯下到底楼。
未来梦大厦,五楼。
黑暗空旷商场走廊犹如墓道,楼上楼下此起彼伏尖叫与呼救声同时传遍五楼中庭。丁紫把手机往另边照去,显露出排大型游艺机,是“汤米熊欢乐世界”,钓鱼机、跳舞机、赛车机……想起几个月前圣诞夜,陪海美起来疯玩。
丁紫理理乱糟糟头发,尴尬地扭过头去,不想被少年看到自己狼狈模样。显然,海美不可能在这里,更不指望她会从四楼跑上五楼来找自己。
丁紫颤抖着奔过去,顾不得会看到什可怕
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?”
面对她喋喋不休追问,少年骤然回头,黑暗中射出狼似目光:“不要问得太多!”
她害怕地后退两步:“让你感到讨厌?”
“没有。”
“要往楼下去!”她找到最近逃生通道,少年抢先走在前面,确认楼梯深处没有危险。
丁紫突然问:“你是谁?”
“别问是谁!”少年冷冷地回答句。
她有些挫败感,便把语气放得更温柔些:“那该怎叫你呢?”
由着丁紫手机光束穿过他覆盖双眼浓密黑发,照亮双早熟瞳孔,他轻轻吐出两个字:“小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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