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谭庆项强迫给他灌下安眠药物,让他陷入深眠。
可在睡梦里,他还是在哭。
七尺男儿,傅家四爷,个留学医学博士,回国后就致力于帮国人戒烟西医医生……哭着在睡梦里,叫自己母亲名字,叫傅侗文名字……
他在求助,傅侗文无能为力。
傅侗文在那些日夜里,时常想到要放弃,他也有钱,供四弟注射吗啡到老、到死也不成问题。“三哥,”傅侗汌在安眠药过去后,短暂地清醒着,盯着他,“是医生,是……想要帮人戒大烟医生……”
烟土,西方上流社会追逐镇定剂,全都被用在他身上。命还在,可心呢?
傅侗文说服侗汌母亲,让她同意,把侗汌挪到自己院子里照料,是怕他戒烟瘾和药瘾样子吓坏还年幼六妹。
东西暖阁,兄弟两个人间,谭庆项睡在西暖阁外套间里,不舍昼夜地照料他。
在那个年代,吗啡是作为戒烟药被推广。报纸上随处可见广告:“由伦敦新到戒烟药莫啡散多箱,其药纯正而有力,故杜瘾之效较为速捷。”
没人知道,这是更毒种成瘾药物。
谭庆项拿着注射针筒,看向傅侗文,举棋不定。
傅侗文曾经为这个四弟,亲自挑选过周岁生辰礼,挑选过来家中教书西洋先生,甚至去英国后,还做主给他挑选学校,只有这个专业是傅侗汌自己选。这是他志向,毕生志向,他没有权力替他选择接下来人生路。
周而复始咒骂哭泣和哀求,折磨着侗汌,也折磨着他。
傅侗文不知道在被绑走半年里,傅侗汌是否也如此哀求过那些市井流氓,他们不会把他绑在床上,强行控制,他们要看就是这个高高在上世家公子跌落泥潭。
绑匪享受乐趣是,看着这位阔少犯烟瘾,泪涕横流,失去自尊低贱模样。可又不能真杀这位傅家四爷,于是就边强迫他吸食鸦片,边给他注射吗啡。绑匪认为这是面喂毒药,面喂解药好方法。
但却让侗汌对大烟和吗啡有双重依赖。
光绪三十年,从夏到冬。
傅侗汌身上针孔多到惊人,最后连下针都找不到地方。
他用自己身体验证个结论,吗啡是比鸦片毒性更大东西,成瘾更加厉害。到冬天时,他拒绝再注射吗啡来戒烟,而是让谭庆项把自己绑在床上,强制戒烟。戒吗啡痛苦,无异于进鬼门关,他到最后失去控制力,哭着求傅侗文和谭庆项为自己松绑,泪水横流地诅咒指责傅侗文,丧失心性和清醒意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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