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方忽然发现她正向他走过来。赤着脚走在滚烫沙粒上,全身衣服都已被撕裂。漆黑头发披散,苍白美丽脸已被打肿,眼睛里充满泪水。
再往前看,就可以看见独孤痴。
他全身赤裸着,躺在酷热太阳下,他剑仍摆在他伸手可及之处。
他人看来却似已虚脱,因满足而虚脱。
没有水,没有粮食,没有体力,什都没有。甚至连那股求生意志,都已因悔恨而消失。他随时都可能倒下去,倒就可能永远站不起来。
他为什还要往前走?
因为小燕。
他仿佛又听见小燕声音,充满痛苦悲伤呻吟声。
这次他还是不能确定他听见声音究竟是真是幻。
如果现在有人能看见小方脸,定会很惊异。
因为他脸几乎已变得和这死人样。
因为他脸上也同样充满痛苦和悔恨。
难道这就是命运?
命运为什总要将人逼入种无可奈何死角里,为什总要拨弄人们去做些他本来死也不肯去做事?
脸。盖在他脸上布巾已被风吹走,露出张饱经风霜苦难,充满痛苦悔恨脸。
小方心立刻沉下去,全身血都冷。
这个人赫然竟是加答。
在他被人怀疑,几乎无路可走时,唯把他当朋友就是这个人。
他用来盖住这张脸布巾,就是这个人跪下来双手献给他哈达。象征着友谊和尊敬哈达。
所以他只要还有分力气,还能再往前走步,他就绝不肯停下来。
他定要找出解答来。
他终于找到。
就在他几乎已经倒下,永远无法再站起来时,他看见齐小燕。
太阳又升起,大地又变得酷热如烘炉。
风,bao已平息,尸体已掩埋。
对小方来说,这已经不是第次经验。他经历过风,bao,也掩埋过尸体。唯不同是,这次他埋葬是他朋友。
个死在他剑下朋友。
小方以剑作杖,挣扎着往前走。
他根本没有地方可去,也不知能到哪里去,更不知道自己能支持到什时候。
现在这个人却已死在他剑下,他居然还在这个人死后,喝光他皮袋中水。
——加答怎没有死?怎会到这里来?怎会到这里来?怎会和吕三属下在起?
——他为什要说他错?为什要说他对不起小方和卜鹰?
这些问题小方都没有想。
他唯想到,就是在那个窄小帐篷,加答将自己唯珍惜皮靴送给他,要他快逃走时所流露出那种真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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