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并不是不知道,娃娃说话虽然尖锐如针,话中却有泪。可是他不能为他朋友出气,不能去打架,他也不敢。
他恨自己,恨得要命。
就在这时候,他听见个人冷冷道:“他不是不喜欢打架,他是怕挨揍。”
这是三角眼声音。
来还不止他个人,两个腰里带着刀年轻小伙子陪着他,个脸很长,腿也很长人,手叉着腰,站在他们后面,穿着身发亮缎子衣服。
等她走进厨房门,阿吉才回头盯着老苗子,道:“你是被谁打伤?”
老苗子又在笑:“谁打伤?谁敢打?”
阿吉道:“知道你不肯告诉,难道你定要自己去问?”
老苗子笑容僵硬,板着脸道:“就算是被人打伤,也是自己事,用不着你去问。”
直远远站在窗口娃娃道:“因为他怕你也去挨揍。”
算得什?明天早上就会好!”
老婆婆道:“你怎受伤?”
老苗子道:“跌跤,从楼梯上跌下来。”
就算是个连招牌上大字都已看不清老太婆,也应该看得出这绝不是跌伤。
就算从七八丈高楼梯上跌下来,也绝不会伤得这重。
三角眼伸起根大拇指,指指后面这个人,道:“这位就是们老大‘车夫’,这两个字就算拿到当铺去当,也可以当个几百两银子。”
老苗子脸上肌肉在抽搐,道:“你们到这里来干什?”
三角眼阴森森地笑,道:“你放心,光棍打九九,不打加,这次们不是来找你麻烦。
阿吉道:“……”
娃娃打断他话,冷笑道:“其实他根本用不着顾虑这点,就算他是为你挨揍,你也绝不会去替他出气。”
她冷冷地接着道:“因为这位没有用阿吉,从来不喜欢打架。”
阿吉心沉下,头也垂下。
现在他当然已明白他朋友是为什挨揍,他并没有忘记那双凶恶三角眼。
可是这个老太婆和别老太婆不同。她看得出这绝不是跌伤,她比任何人都关心她儿子。
可是她绝不再问,只流着泪说句:“下次走楼梯时,千万要小心些。”然后她就蹒跚着走出去,煮她肉汤。
这才是个女人本分应该做,她懂得男人做事,从来不喜欢女人多问。就算这女人是他母亲也样。
阿吉看着她佝偻背影,眼睛里纵然仍无泪,至少也已有点发红。
——多伟大母亲,多伟大女人,因为人世间还有这种女人,所以人类才能永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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