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人道:“是。”
薛斌仰面长叹,道:“
老家人满是皱纹脸上,并没有什表情,只是深深道:“今年已六十八,还能走到什地方去?”
薛斌也不再说。他知道他们都样已无路可走。
风吹着院子里梧桐,天地间仿佛充满剪不断哀愁。
薛斌忽然道:“来,你也过来喝杯酒。”
老家人没有推辞,默默地走过来,先替他主人斟满杯,再替自己倒杯。
薛斌看见他,就好像看见自己样。
“岁月无情,岁月为什如此无情?”
薛斌在心里叹口气,道:“吩咐你事,已办妥吗?”
其实他本不必问,这老家人对他忠心,他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。
老家人垂着手,道:“庄丁、马夫,连后院丫头和老妈子,共是三十五个人,现在全都已打发走,每个人都发五百两银子,已足够他们做个小生意,过辈子。”
铁斧却似已重得多,有时他甚至已不能将它使完那百零八招。
他决心还要再试试。
大厅中很宽阔,他挥舞铁斧,移身错步,刹那间,只见斧影满厅,风声虎虎,看来确还有几分昔年横扫太行山雄风威力。
可是他自己知道,他已力不从心。使到第七十八招式,他已气喘如牛,这还只不过是他自己个人在练,若是遇到强敌时,只怕连十招都很难。
他喘息,放下铁斧。
他手在抖。
薛斌看着他,目中充满怜惜之色。也许他可怜并不是这老家人,而是他自己。
“不错,记得你今年确已六十八岁,们是同年。”
老家人垂首道:“是。”
薛斌道:“记得你到这里来那年,才只八岁。”
薛斌点点头,道:“很好。”
老家人道:“现在库里现银还剩下千五百三十两。”
薛斌道:“很好,你全都带走吧。”
老家人垂下头,道:“……不走。”
薛斌道:“为什?”
桌上有酒。他喘息着坐下来,为自己斟满满杯,仰起脖子喝下去。
他发现自己连酒量都已大不如前,以前他可以连尽十觥,现在只不过喝三大杯,就已酒意上涌,连脸都红。
个白发苍苍老家人,佝偻着身子,慢慢地走进来。
他幼时本是薛斌书童,在薛家已近六十年。
少年时,他也是个精壮小伙子,也舞得起三十斤重铁斧,也杀过些绿林好汉。但现在,他不但背已驼,腰已弯,身上肌肉已松弛,而且还得气喘病,走几步路都会喘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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