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儿叼上一支烟,用他心爱的煤油打火机点上火。
“这一年病情突然加剧,水晶体浑浊得很厉害,视力也跟着大幅下降。这两三个月,连走路都要拄着拐杖了。野口医生劝他早点儿做手术,但爸爸怎么也不答应。”
“还没有完全失明吧?”
“白内障造成的视力低下和近视不同,视网膜上的影像是白的,就像透过毛玻璃看外面的景色一样。最根本的治疗就是通过外科手术去除掉浑浊的水晶体。如果放置不管,就会病变成青光眼,那可就麻烦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这……”
玄儿似乎犹豫着该如何回答,很快又眯起了眼睛。
“我爸已经说没必要了。没人会违背他的意愿,这也没办法。”
哎,还是“没办法”吗?
其实,柳士郎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。就算现在报警,在这个深山老林里,天气如此恶劣,连摆渡的船只都没有。的确如他所说,事情不会立刻得到解决。但是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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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下鹤子与忍轮换照顾蛭山后,其他人从南馆返回东馆。野口医生与征顺直接回了北馆,玄儿和我则先回到餐厅。餐桌之上还剩下许多料理,但我们根本没有胃口。两人坐在长长的餐桌两端,各自沉默着。
“这也是没办法……的事儿吗?”
我拿起吃饭前放在桌子一角的软帽,轻声问道。
“没办……法?”
“有些白内障和视网膜症是因为糖尿病引起的,但我爸爸没有糖尿病,也没有可能成为诱发因素的其他病史。纯粹是老年性白内障,从这点来说还是比较幸运的。但是对于我们而言,急剧的身体老化还是一个不祥的征兆。因此,最近我爸不太开心,情绪波动大,动辄就会抑郁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。”
“不祥的征兆……”
我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道。
“急剧的身体老化”是“不祥的征兆”——这是理所当然的。要论好坏,那肯定不是好事。不仅对于柳士郎而言,所有人
即便如此,发生紧急情况时,通常的处理方法不都是立即报警,向警察说明事情经过吗?就算今天是“达莉亚之日”……
“令尊柳士郎先生患有眼病,是吗?”
我有意识地换了话题。无论我怎样向玄儿提出异议,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。
“是白内障吗?”
“嗯,是的。”
玄儿忧郁地托着下巴。
“你是说蛭山先生吗?”
他反问道。我点点头,戴上帽子。玄儿舒展一下肩头,眯起双眼。
“不管怎样,他是没救了。只能听天由命——我爸爸的决定是正确的。”
“也没必要报警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