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狗叫声不对,就知道要坏事,皮袄也来不及穿,路跑去后院钻暗道,摸着黑逃入村外座观音堂,躲在菩萨像底下,战战兢兢忍宿,冻得嘴唇子发青,两条腿都麻。好不容易挨到天光放亮,窦敬山提心吊胆地爬出来,眼见窦家大院化作片焦土,家几十口子人全死绝,当真是欲哭无泪,口中连声叫苦,又在废墟中寻至西跨院茅房位置,看到地窖里空空如也,六缸金子全没,如同当头挨记闷棍,又似三九天掉进冰窟窿,不由得脸色煞白,身子晃三晃,口黑血喷出去,扑倒在地窖之中,竟此命归阴。
另外两个逃活命,是窦敬山六十多岁老娘以及他年仅十岁小儿子窦宗奎。这位太夫人心向佛,之前发过愿,来年正月初天亮,要在五台山净觉寺烧头炷香。五台山乃佛家圣地,庙宇众多,个顶个香火旺盛,净觉寺又是其中翘楚,抢烧头香绝非易事。老太太带着小孙子,由几个仆役伺候着,提前半个多月去,因此侥幸躲过劫,算是给窦敬山保住根独苗。按说“船破有底,底破有帮”,老窦家几代人攒下产业,可远不止座大院套、几缸金子,怎奈当家做主窦敬山死,关外和老家商号、车队全乱套,人无头不走、鸟无头不飞,掌柜串通账房先生吃里爬外、侵吞号款,家中账本地契,尽数在大火中付之炬,剩下老小坐吃山空,有理无处说、有冤无处诉,过得还不如寻常庄户人家。
多亏窦敬山老娘颇有城府,不敢说女中豪杰,那也是能屈能伸,好日子好过、歹日子歹过,只要老窦家香火没断,迟早还有东山再起之时。老太太勒紧裤腰带、咬住后槽牙,含辛茹苦手把窦宗奎拉扯大,送他去学买卖,当个站柜伙计,出徒跟着杆子帮跑关东,又给他娶媳妇儿,本指望他能挣钱养家,重整祖上产业,怎知他走年,连十几年,哪次进门都耷拉着两只手,恰似咬败鹌鹑斗败鸡。媳妇儿问起来,不是说钱让土匪抢,就是说商号失火,东家赔光,大伙没分着钱,左右都是他理。
实则并非如此,伙计们跟着杆子帮跑关东挣钱,至少要过三道关。头关是女色,老少爷们儿撇家舍业在关外做买卖,有老婆也是远水难解近渴,况且这脉还讲究个“传帮带”,上岁数出去嫖娼,还得带着俩十几岁小伙计,让他们坐在床边看着,学好三年,学坏三天,来二去也掉坑里。即使不逛窑子,遇上拉帮套,那也十之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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