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夫妻不睦、邻里不和、蹬鞋踩袜子小小纠纷。在这个地方当巡警,闲时候多,忙时候少。刘横顺却闲不住,让他待住,比蹲苦窑还难受,他又不像别警察,凭身官衣招摇过市,东捞西顺,雁过拔毛,吃、喝、嫖、赌、抽五毒俱全,出宝局进窑子,这些恶习他样不沾。可人活世,吃是五谷杂粮,谁还没有两件走心思喜好呢?刘横顺也不例外,他喜欢“斗虫”。斗虫就是斗蟋蟀,天津卫方言土语叫“咬蛐蛐儿”。斗这个也赌钱,这是不假,不“挂彩”没人愿意跟你玩,就得来真格,三五枚铜子儿小打小闹是玩儿,十万八万倾家荡产也是玩儿,以此为生大有人在。刘横顺并非脱俗圣人,而且火气太盛,好是分高下、论输赢,有斗虫这个瘾头儿。
以往到斗虫地方,众人都得毕恭毕敬叫声“刘爷”。过去人讲礼数,见面互相客气,人家叫他声“爷”,他得“爷爷爷爷”回给人家串儿,不过在这个地方,真想让人高看眼还得拿虫说话。客气完便会有人在旁起哄架秧子:“刘爷又得什好虫儿?有糖不吃别拿着,亮出来让们开开眼,真要是硬挺,今天都跟着您押,赢钱少不买包茶叶孝敬您。”如果刘横顺带虫,必定当仁不让,昂首阔步进场。场中或是个石头台子,或是张破木头桌子,上边放个陶制斗罐,周围摆放几条长板凳。连桌子带板凳没个囫囵个儿,扔在大马路上也没人捡,不过谁也不在乎这个,又不是吃饭听戏,还得坐舒服,落个凑合用就成。刘横顺大马金刀往斗罐前边坐,不慌不忙把拉子拿出来,先让众人看个够。拉子是放虫铜器,天津卫独有,常见分为黄铜、白铜两种,白铜价格更高,三寸来长、寸来宽,当中长条、两头椭圆,盖子上有透气孔,讲究还錾上字或图案,正面镶块小玻璃,看里头虫目然。等在场人看完、看够,连嘬牙花子带咂嘴,你言语把他虫儿捧上天,刘横顺才把蟋蟀从拉子里放出来过戥子,戥子就是秤,重量相近两只虫才可以放在起斗。老话说“七厘为王,八厘为宝,九厘以上没处找”,这说太绝对,其实寸以上蟋蟀也不是没有,只不过百年不见得出只,偶尔有不懂行,逮只三尾巴枪子油葫芦当成蟋蟀,个顶个够寸二,拿到斗场贻笑大方,与其用来斗虫儿,真不如拿回家下油锅炸吃,还能凑顿酒。
过完戥子,将虫儿放入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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