究竟是吉是凶,还留着段后话要说,眼下暂且不表。
雁营舢板队又行出十余里,遥看前方水面浩大,丛丛生长芦苇渐行渐密,总算是进入黄天荡地界。船到荡中,四望无际,阵阵朔风吹过,惊得散碎芦絮漫天飘飞。灰蒙蒙天空中,偶尔有几只离群孤雁哀哀而过,也不知是投奔何方,正是“水近万芦吹絮乱,天空雁阵比人轻”。
雁排李四为张小辫和孙大麻子指点地势:“这片荡子本是片半涸湖沼,历来都是野雁南北迁徙必经之地。北近大江,南压六州,覆着不知多少里数,形势果是险恶。荡中更有无数水鼠衔草结泥筑成天然堤坝,形如三环套月。鼠坝造化奇绝,能够调节湖水涨落,所以不管外边有多大洪水经过,荡子里水位也不会变化,年到头,总是半水半泥。雁民自古就在这黄天荡里捕鱼猎雁为生,识得各处坑洼沼泽和水面深浅。”
围攻灵州太平军没有水师接应,如今断粮草供给,只能从陆路向南撤退,但是附近官道多被洪水毁坏,太平军连日激战,始终打不下灵州城,再拖下去就会陷入进退无路绝境,所以他们不得不从黄天荡中水鼠堤上南逃。
身为雁营营官张三爷,可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之事窍不通。想那粤寇来势极大,自己这边只不过营弟兄,往多说还不足千人,相差十分悬殊,大战来临之际,不免有些担心难以应对。
好在雁排李四曾随着老雁头久经战阵,只因他们雁民雁户多为响马出身,虽然被收编成灵州团勇后屡立战功,却仍有世洗刷不掉案底,始终难以取得官府信任,但他与营官张小辫结为异姓兄弟,自然要竭尽所能相助。他泰然自若地说:“三哥不必忧虑,兵来将挡,水来土埋,这股长毛中精锐不过十之二,其余都是裹卷而来乌合之众,根本不堪击。何况这黄天荡是雁营老巢,水路错综复杂,外人绝难识得。到咱这亩三分地,管教那些粤寇有来无回,来个咱宰个,来两个咱杀双,只愁他人马来得不够多。”
雁排李四说完,抬手命众团勇停住舢板,营中每个兵勇都带着只雁哨。这哨是用野雁脑壳打穿制作而成,吹响呜呜咽咽,曲声极尽哀愁凄苦,还可模仿雁鸣雁啼,此刻同时吹动起来,四野皆闻。
张小辫和孙大麻子两个外行,不知为何满营都吹雁哨,正待要问,就见周围芦苇水巷深处,忽然涌出无数竹排,排上之辈,多是头插雁翎,身披蓑衣猎户打扮,而手中所持,尽是杀人利器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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