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就好似预感到大祸临头样,没头没脑地只顾往殿外逃窜,把那长面罗汉猫也给吓得不轻,避之唯恐不及,立刻腾起身形,无声无息地跃上棺材。
张小辫和雁铃儿两人也都慌手脚,手拨脚踢,总算是把殿内虫鼠蛇蚁都赶散。说着话就已是后半夜,天上雷声渐收,山里大雨也止住不下,由于战况险恶,驻守在瓦罐寺里兵勇都被派去助战,偌大个庙宇中只剩他们二人猫,除殿外偶尔有几声蛙鸣,四周再也没有半点响动,静得连根头发落在地上都能听得真真切切。
二人听不到岭子上交战之声,心知雁营多半已经杀退粤寇,这阵又不知折多少兄弟,雁铃儿黯然不语。张小辫见到窗外天光隐隐放亮,耳中隐隐听得金鸡唱晓,不觉竟已到黎明时分,急忙去看九尊铜铸小猫,发现猫儿眼里嵌荧石色泽如灰,都变得暗淡无光。
张小辫自道捡回性命,虽然吃些惊恐,却终归是死里逃生,脑中这根弦子都快绷断,至此方才长出口大气,自言自语道:“都说人是苦虫,看来这话是半点不假,活人只有享不福,却没有受不住罪,这夜过得好不艰难,总算是被三爷熬到头。”他也惦念着雁营里众弟兄,心里翻翻滚滚感慨万端,也说不上是喜是忧。他伸个懒腰,收起洋枪和寸青短刀,张口吹熄棺材上蜡烛,随后抱起那长面罗汉猫,叫上雁铃儿,脚踢开房门走到外边。
可张小辫刚刚走到庭中,就猛然发觉事有蹊跷,恍惚之状荡然无存,心里边也清醒过来,这天色何曾亮?外边浓云墨染,天黑得跟锅底似,几乎是伸手不能见掌。
张小辫全身如触寒冰,颤个不住,霎时间三魂缥缈,七魄幽沉,嘴里叫声“见鬼”。他知道劫数根本未过,急忙抓住雁铃儿手,转身就往回跑,不料刚回头,就发现在身后黑暗中,悄然无声地戳着个人影,距离近得几乎是脸贴着脸。那身影如鬼似魅,绝然不是活人,好似阴魂附体般紧跟在背后,半点生气也无,若不是张小辫猛然转身向后,哪里能够亲眼得见。如此来,可就把他回天保命退路给断,这正是“屋漏偏逢连阴雨,船迟又遇打头风”。
毕竟不知瓦罐寺中究竟生出什变故,且听《贼猫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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