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中午,官道上人越来越多,三五成群,几乎都是前往长安赶考举人。其中大多是富家子弟,不是肥马轻裘,就是金轮彩车,身边还跟不少书童仆人。
车轮辚辚,蹄声嘚嘚,众人谈笑着从楚易身边经过,见他青衣布鞋,补丁错落,形孤影单地骑着匹瘦黑毛驴,旁若无人地吟读诗书,无不指摘大笑,极为不屑。
楚易微微笑,不以为意。他家世贫寒,由寡母、族人养大,生性单纯磊落,安贫乐道,对于奚落鄙视向来毫无所谓。此番进京赶考,更不是因为贪慕荣华富贵,只是想为国效力,光耀族门,不负母亲栽培养育。
中午时分,楚易到仙人岭驿站。
此处距离万寿县尚有三十余里地,正好又是两条官道交汇之处,马嘶人语,极是热闹。
些生灵畜类,若想投案自首,去那里便是。这些尸体就交给们来处置善后吧。”说着又是阵大笑。
楚易此刻恨不得插双翅膀离开这里,笑笑,拱手作别,牵着毛驴径直往山下走去。
山路迂回,两侧青松横斜,怪石嶙峋,桀然天半。远处数峰耸立,横云断雾,清丽如山水墨画。
如果是昨日,楚易必定沿途观赏,和景吟诗,但此时毫无心绪,思潮汹涌,只是不断回忆着昨夜怪事。倒是毛驴“啊吁”不绝,健步如飞,甚是快乐。
时值腊月,寒风如割,下山时无遮挡,原该颇为寒冷,但他体内却暖洋洋毫无冷意,全身仿佛充满使不完气力。
他离乡半月,所带蒸饼干粮昨晚已经吃光,这时早已饥肠辘辘,闻见酒肉饭香,更觉难耐,当下牵着毛驴朝驿站里走去。
驿站雄立河边,主楼高达三层,钩檐飞角
意识到这点,楚易心中不由又是“咯噔”响,猜想多半是昨夜那两颗药丸之功。但那药丸既是妖鬼之辈所有,自己妄服滥用,焉知会不会有什可怕结果?心中忐忑,惴惴不安。
但他单纯豁达,忧愁怨怒素不久长,转念又想:“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切世事,上苍自有安排。又何必杞人忧天、自寻烦恼,听天由命就是。”念及此,顿时大为轻松。
走片刻,看天高地远,万水千山,白云悠悠,碧水遥遥,楚易心情又渐渐舒畅明亮起来,重新吟诗诵文,聊遣寂寞。
下山,穿过片山谷,便回到官道。西唐官道颇为齐整,每三十里便设有个驿站。
昨日楚易为寻求捷径,横穿山脉,这才困在紫雾峡中。经此事,心里发毛,不敢再孤身乱闯。当下翻身骑上毛驴,沿着官道,朝万寿县进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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