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（1 / 10）

心老想着，再怎着也是活不下去，或是种不安感情吧，像痛苦波浪般在心头翻腾，犹如白云急匆匆飞过骤雨初歇天空，弄得心脏时而紧缩，时而舒缓。脉搏停滞，呼吸稀薄，眼前模糊、黯淡，感到浑身气力从手指尖儿下子漏光。再不能继续编织毛衣。

近来直阴天下雨，不管做什心里都很忧郁。今天，搬张藤椅坐在廊缘织毛衣。这是今年春天编半，中途撂下来。毛线是浅色朦胧牡丹紫，打算再添加些宝蓝色毛线，织成件毛衣。这团牡丹紫毛线，原是二十年前读初等科时，母亲买来为编织围巾。把围巾端当作头巾裹在头上，对着镜子照，像个小鬼似。围巾颜色和其他同学围巾颜色大不样，实在不喜欢。位关西高额纳税者家庭出身同学，带着副大人腔口吻夸赞：“好漂亮围巾！”于是，更加感到难为情，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用过这条围巾，直扔在那里没管。今春，本着废物利用意思，着手拆改织件毛衣。可还是不喜欢这种朦胧色调，织阵子又扔下。今天颇为无聊，忽地拿出来，姑且继续编织下去吧。不过，织着织着，发觉这种浅色牡丹紫毛线，同晦暗雨空融汇在起，产生种难以形容轻柔而温馨色感。不懂得costume必须同天空颜色调和致。对这重要事情概不知。调和，是多美丽而高雅事啊！这是种略略令人颇感迷惘形式。晦暗雨空，和浅淡牡丹紫毛线，二者组合在道儿，双方同时洋溢着青春活力。手中毛线迅速变得蓬松、温暖，就连寒冷雨空也像天鹅绒似柔和起来。而且，使人联想到莫奈那幅雾中寺院绘画。借助毛线色感，觉得开始体悟goût这个词儿含义——高尚情趣。母亲深知这种浅色牡丹紫和冬季雪天将会达到多完美调和，所以才特别为挑选，而却愚蠢地加以厌弃。但是，母亲并不强制作为孩子，而是等着自己喜欢。就这样，直等二十年真正喜欢这种美丽颜色为止。其间，她对这种颜色从未做过个字说明，只是默默装作无所谓样子等待着。越发深深感到母亲可爱。同时，想到这位可爱母亲，在和直治两人折磨下，会不会愈加痛苦、衰弱，以至于死去呢？心头蓦地涌现种难以承受恐怖和担心阴云。越想越觉得前途尽是可怖厄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