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婴儿浑身通红，皮肤皱巴巴
，样子古怪。菲利普瞅着，脸上现出
笑容。他不知说什
是好。他感到相当困窘，因为那位拥有这家私人产科医院看护就站在他身旁。从她打量自己那副神色看来，菲利普觉得她并不相信米尔德丽德那种颇为复杂说法，她认为菲利普就是这孩子父亲。
“你打算给她起个什名儿？”菲利普问道。
“究竟是叫她马德琳还是塞西莉亚，
还没打定主意。”
那个护士走开，让他们俩单独待上几分钟。于是菲利普弯下腰去，在米尔德
苍白脸蛋衬托下，皱纹颜色显得更加突出。她面带愁容，显得极为哀婉动人。从她身上，菲利普似乎看到圣母马利亚影子。他希望他们可以永远这样继续下去。他
生中从来没有感到这幸福。
每天晚上，到十点，菲利普便起身离开，是因为米尔德丽德喜欢早些安歇，二是因为他还得回去用功两三个小时，好把先前失去时间补回来。临走之前，他通常总要替米尔德丽德梳理头发。在跟她道过晚安之后，菲利普便按照常规把他亲吻奉献给她。首先，他吻吻她手掌心（她手指是多纤细，指甲也很好看，因为她花不少时间修剪指甲），接着便先右后左地吻她那合上双眼，最后才亲她嘴唇。在回家路上，他心里洋溢着爱。他那自牺牲愿望搞得他心劳神疲，他渴望能有机会让这种心愿得到满足。
不久，米尔德丽德转到私人产科医院去，她要在那儿分娩。于是菲利普只能在下午去探望她。米尔德丽德又换套说法，把自己说成是名随兵团前往印度军人妻子，而把菲利普作为自己小叔子介绍给这家私人产科医院女院长。
“说什都得十分小心，”她对菲利普说，“因为这儿还有位太太，她丈夫就在印度民政部工作。”
“换是你话，才不为此心神不安呢，”菲利普说，“相信她丈夫跟你丈夫是坐同条船去。”
“什船？”她天真地问道。
“鬼船呗！[1]”
[1]鬼船，传说中出没于好望角附近预示灾难鬼船。此处是菲利普戏谑话语。
米尔德丽德平安地生下个女孩。当菲利普获准进去看她时，那婴儿就躺在她旁边。米尔德丽德身体十分虚弱，但因为切都过去，心里感到十分轻松。她把孩子抱给菲利普看，而她自己也用好奇目光打量着这孩子。
“这小东西看上去怪滑稽可笑，对吧？真不敢相信她是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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