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司不喜欢,他是个年轻人,二十六、七岁。可以看出在他眼中,像只爬到面前乞怜、惹人厌老癞皮狗,其实连自己都厌恶自己。但是……无法控制自己,真想告诉他:年轻人,这是在监狱里过大半辈子结果。在牢里,每个有权人都变成你主子,而你就成为主子身边条狗。或许你也知道自己是条狗,但是反正其他犯人也都是狗,似乎就没有什差别,然而在外面世界差别可大。但无法让这年轻人体会感受。他是绝不会解,连假释官都无法解感受。每周都要向假释官报到,他是个退伍军人,有把大红胡子,箩筐波兰人笑话,每周见五分钟,每次说完波兰人笑话后,他就问:“雷德,没去酒吧鬼混吧?”
答说没有,咱们便下周再见。
还有收音机播音乐。入狱前,大乐团演奏爵士乐才刚刚开始流行,而现在每首歌仿佛都在谈性爱。路上车子这多,每次过街时,都心惊肉跳,捏把冷汗。
反正每件事都很奇怪,都令人害怕。开始想,是不是应该再干点坏事,好回到原本熟悉地方去。如果你是假释犯,几乎任何点小错都可能把你再送进监牢。很不好意思这说,但确开始想,要不要在超市偷点钱或顺手牵羊,然后就可以回到那个安静地方,在那里,至少天下来,你很清楚什时候该做什事情。
如果不是认识安迪话,很可能就这做,但想到他花那大工夫,多年来很有耐性地用个小石锤在水泥上敲敲打打,只是为换取自由,就不禁感到惭愧,于是便打消那个念头。或是你也可以说,他想重获自由理由比丰富——他拥有个新身份,他也有很多钱。但是你也知道,这说是不对,因为他并不能确定新身份依然存在,如果他没有办法换个新身份,自然也拿不到那笔钱。不,他追求单纯是那份自由。如果把得之不易自由随便抛弃,那无疑是当着安迪面,唾弃他辛辛苦苦换回来切。
于是开始在休假时搭便车来到巴克斯登小镇,那是九七七年四月初事。初春田野,雪刚刚开始融化,天气也刚暖和起来,棒球队北上展开新球季。每次去时候,口袋中都带着个罗盘。
想起安迪说话:在巴克斯登镇北边有大片牧草地,在牧草地北边有面石墙,石墙底部有块石头,那块石头和缅因州牧草地点关系也没有,那是块火山岩玻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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