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河大捷,称得上是靖宁二年朝中头桩大事与喜事。世人皆知,此役毕,国朝与虏寇便算是攻守易势,接下作战比拼不过是车马钱粮罢。若待最终决战过后,虏祸肃清,边境少说也有二三十年安然可图。故而长州军报到,不出三个时辰,上至省部公卿,下至在京各个司衙芝员芥吏,皆已经得知。众人莫不奔走相告,额首称喜,太子母家近些年来颇不得志几位侯伯门槛,也险些叫报喜之人夷平。如是未等天子颁旨,京中百姓便也辗转得闻,上灯时分,便听见街头巷角零星爆竹声响,竟如过节般。
詹事府衙门所在,是禁中大内御沟东面,酉时已过,早到散衙时候,许昌平仍坐在府衙中,个小小主簿,自然无人留意他在做什。何况今日正官在本部,未到衙内,众人又心中欢喜,也没有几人先走,是故他倒也并不算扎眼。许昌平此刻便是嘴角衔着抹笑,冷眼望着自己顶头上司们聚在旁眉扬色舞,口沫横飞。虽离得远,但到底兴致上来,免不高声大气,终有些只言片语落入他耳中。“顾家人到底还是有几分硬本事,不然能够撑过这多年?”“是极是极,自太宗朝始,到如今已近七十载,戚畹之族,实属难得。”“这仗打得不顺,听闻圣上也是忧心成疾,不想突然峰回路转,到底是天佑朝,大司马此番可是不世之功啊。”“正是,虽说圣意近年来颇有些压制外戚之意,待得东朝接大统,只怕这顾氏又是番新光景。”“新光景?呵呵。”“吕府丞觉得这话好笑?下官倒是要请教。”“本官何曾笑?”“列位皆听得清楚,府丞大人是什意思?难道是笑说东朝……”“喝呀,两位大人,们是在说大捷,哈哈,大捷。”他们乌乌泱泱,闹得不堪,许昌平觉得多留无益,叹口气起身,走到众人面前揖道:“诸位大人,卑职先行告退。”众人正说得意,哪里去理会他,许昌平遂拂拂袖子径自出去。
其时晚照方好,半天斜阳徐徐铺开,如流丹,如吐火。映得瓦釜飞甍流光错彩,青槐弱柳含翠耀金,街上熙来攘往行人,头脸衣衫也皆成朱赤之色。偶有官马过闹市,搅起漫天红尘,看来明日又是太平盛世里个晴好天气。许昌平猛可里倒是想起两句话来:“田单破燕之日,火燎于原;武王伐纣之年,血流漂杵。”太子说那句“他们都是子民”,虽是煌煌正论,但他听时候也并不以为然。此时在这普天祥和下,反倒微微觉得有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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