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仔细看看,道:“这字写得像新发花枝样,很是漂亮,可又与爹爹给看名家法帖不同……不好猜呢。”
“此人不以翰墨自夸,但世人争传其残章片简,秘府所藏反而少,难怪你认不出。”皇后和颜对公主说,再顾,道:“怀吉,你在书艺局做过事,也过来看看罢。”
遵命走近,低首看,见其上写是阕《水调歌头》:
“潇洒太湖岸,淡伫洞庭山。鱼龙隐处,烟雾深锁渺弥间。方念陶朱张翰,忽有扁舟急桨,撇浪载鲈还。落日,bao风雨,归路绕汀湾。丈夫志,当景盛,耻疏闲。壮年何事憔悴,华发改朱颜。拟借寒潭垂钓,又恐鸥鸟相猜,不肯傍青纶。刺棹穿芦荻,无语看波澜。”
这字体是曾见过,暗度这词意,与猜测那人境况亦相符。环顾左右,见周围只有二三位皇后亲近宫人,遂开口道:“这字如花发上林,月滉淮水,应是
此后皇后对今上,依然是客气恭谨,敬而远之态度。平日她勤于处理六宫事务,恩威并施,由此宫禁肃然,再无出什乱子,唯张贵妃每每有意挑衅,要求搬入更为豪奢宁华殿,妃妾居处称“殿”已是僭越,而她更常越过皇后,自己向两省六局发号施令,以致宁华殿饮膳用度供给皆逾于中宫。不过皇后处之裕如,无所不容,任张贵妃如何无礼都未有怒意。
直到这年十二月里,才又见到皇后有哀戚神色现于眉间,但却不是因张氏之事。
那日黄昏,公主照例去柔仪殿作晚间定省,随侍同行,入到殿中,见皇后正独坐着看案上卷文书,转首看们时,目中莹然,有泪光闪动。
公主吃惊,忘行礼,先就疾步过去关切地问:“孃孃,怎?”
皇后拭拭泪,然后浅浅笑,拉公主在身边坐下,沉默地半拥着她,良久后才道:“孃孃位好友夫君上月去世……她夫君蒙冤而亡,她还年轻,几个孩子都没你大……”
“蒙冤而亡?”公主诧异道,“那孃孃将冤情告诉爹爹,请爹爹为他昭雪呀。”
皇后恻然笑笑,只拥紧公主,并不接话。
许是意识到此中自有为难处,公主双睫垂,亦有些黯然。依偎着皇后,转眸指着案上文书,她又问:“这是她给孃孃信?字写得真好看。”
那其实不像封信,纸张尺寸和字体都比寻常尺牍要大。隔得远,看不清楚具体写是什,但觉那字横斜曲直,钩环盘纡,作是草书,颇有气势。
皇后未以是否作答,但问公主:“你能认出这是谁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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