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侧首看着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妻子,竟无法觉察到往昔亲近感,两人并肩而坐,之间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,烛红影里,她唇角微笑显得空前地遥远而陌生。
“心中所想,她大概永世都不会明白。”冯京默默对自己说,这个念头无可抑止地令他觉得悲伤。
当然他那无形泪只流向心里,并未形之于色,而沅沅算帐间隙转头看他时也只发现他失神。
“你这样呆呆地看着做什?”她笑问。
他依然凝视着她,问:“沅沅,你认识?”
后此行不欲兴师动众,路扰民,故未列仪仗,只秘密通知沿途地方官接驾护卫。”县令解释说,打量着轻袍缓带冯京,忽又叹道:“当年下官很是羡慕冯兄,笔下诗作隽迈豪放,获国母赏识,何其幸也!中宫阅冯兄大作后即断言冯兄胸中有丘壑,他日必贵显。冯兄如今虽鲜衣怒马,坐享醇酒玉食,但恕下官直言,商贾毕竟属杂流,若冯兄甘于做世陶朱公,岂非与中宫判词相去甚远?”
之前好心情就此散去。回到家后,冯京郁郁不乐地入书房闷坐片刻,忽然想重寻几本久违经书来读,但顾书架,触目所及皆是帐本,翻来翻去,竟怎也找不到他想看书。
此时沅沅闻声而至,臂中还抱着把算盘,微笑问他:“你在找什?”
“那几本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呢?”冯京手指书架问。
沅沅想想,掉头跑回卧室,须臾,拿几册皱皱巴巴、满是污痕书递给他:“是这些?”
她眨眨眼,颇为不解,但还是认真作答:“当然认得……你就算化成灰,也能把你认出来。”
他恻然笑笑,轻轻把她拉到怀中拥着,再不说话。
冯京接过,眉头蹙:“怎变成这样?”
“见书架上帐本没地搁,这些书你又许久不看,就拿去垫箱子底……”沅沅说,见冯京脸色不对,忙又道:“地上有些潮,所以变皱,不过没关系,明天就拿去晒干压平!”
冯京重重吸口气,把书抛在桌上,坐下,漠然道:“罢。也没说要看。”
沅沅“哦”声,再偷眼观察他,很小心地问:“可以留在这里算帐?”
他默然,但最后还是颔首同意。于是沅沅愉快地在他身边坐下,开始劈里啪啦地拨算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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