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中烛火冥昧,晃动光晕擦过他脸颊,半明半暗,因着醉缘故,唇色润泽如含丹朱,长眉像两道墨痕,笔力遒劲地划过,蒙层淡淡倦色。眉间,是咬下伤痕,行将湮灭。
低头认真地看他,恨他?爱他?
若非恨他,怎会亲手杀他?可是,为什杀他以后这样地难过,难过到痛不欲生?真是因为降头术吗?……可是,可是若如人所说是爱他,怎会动手杀他?与他日夜相对过百年亦从不觉得有何,其后几百年中他对说过许多意味不明话语亦从未动心,他吻过,吻过许多次,甚至,他那次醉酒后还曾与双修过……可是,却从未将他放进心中。
如何可能自他死后却念之间爱上他?况,他就要和穗禾定亲……
忽地,他
厢,他已衣带未解、罗靴未脱闭眼躺倒在重纱幔帐床榻之上,根白玉镶金发簪掉落在地,锦被上铺满散开乌丝,似流水,沿着床沿滑落些许,他只手亦滑落在床畔,虚虚地拢着,想抓住什似握两握,终是无力地滑下,长指失望地苍白。
蓦地便想伸手握住那只手……堪堪化出身形时,却听到门外有低低衣摆摩挲声,慌乱之中不知化个什藏于几上果盘之中。
两个女妖侍从端壶酒进来,想是重新准备桂花酿,轻手轻脚放在桌上后,看看凤凰凌乱地卧在床上,似乎想替他盖上被子,踌躇番,却终是没斗起那个胆量,正待蹑手蹑脚出门去,其中个女妖却眼瞥过藏身果盘,遂而面色大惊,伸手拽拽另女妖袖摆。
那女妖随即回身,看眼后亦面上失色,立刻眼疾手快要伸手过来。看那方向……莫不是竟是冲着钳过来?
此时,榻上凤凰翻个身,两个妖侍吓得忘手上动作努努眼快速撤出厢房。
掩门时听得个女妖窃窃低声对另人道:“竟然是颗葡萄……竟有人不要命敢将葡萄放入尊上房中……到如今竟还有人不知道尊上最厌恶果子……明日便是此人魂断之时……”
看见水晶果盘底面倒映着颗溜圆绛紫葡萄,原来,方才急,竟是化成那许久不用本身。
他最厌恶果子是葡萄……
不知为何忽而觉得像盏被划破纸面灯笼般,在风中摇摇。
他动动,伸手不耐地扯扯衣襟,似乎有些热,口中喃喃说着什,模模糊糊,睡得并不安稳模样。晓得他醉酒后太半不清醒,不会发现,便化出身形走到床榻跟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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