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回复得挺快:“在听。”
语气平和,没有不耐烦,也没有丝毫怒意。
颂然安定些,歉疚地说:“对不起啊,贺先生,要陪布布睡觉去,要不们下次再……再……呃,打电话?”
他本想说“视频”,可心中莫名羞耻,两个字在喉头梗许久,愣是没憋出来。
贺致远主动替他说:“视频也可以。”
颂然之前答应过会陪睡,半途与贺先生冰释前嫌,聊得开心,转头把孩子给忘。布布哭,负罪感像针样往他心肝里戳,他哪还顾得上贺先生,抱起孩子声声温柔地哄,又是擦泪又是道歉。
布布知道颂然宠他,仗着宠爱难得,从前不敢在爸爸和保姆面前使小脾气全发泄出来,作天作地大闹场,良久才止哭,细细短短芽尖似小泣音却不停,以示自己依然不开心,依然很委屈。
“哥哥知道错,这就陪你睡觉觉去。”颂然扮出副可怜样,“布布原谅哥哥次吧,好不好?”
布布挂着泪,竖起根小短指:“就次喔。”
“次,就次!”
Day0423:18
颂然陷入深深纠结。
扪心自问,想见贺先生吗?
想。
敢按开关吗?
颂然脸红:“好……好。”
对话进行到这里,接下来就该挂机,听筒里安静地空白几秒,双方都没说话,却也没挂。颂然是个情绪敏感人,握着手机不知如何
颂然忙不迭把布布抱回卧室,关上灯,盖好被子,在静谧黑暗中哄他安眠。直到孩子抱着他胳膊发出均匀呼吸声,他才记起贺先生好像连同手机起被扔在犄角旮旯里。
完,又得扣分。
颂然先挪胳膊后挪腿,偷偷摸摸溜下床,猫着腰潜行出去。儿童手机遗落在小影院,他拾起来按键,通话居然没断,屏幕上累计时间已经增加到2小时23分钟。
“喂,贺先生,你还在听吗?”
颂然轻轻问。
不敢。
两个答案都明确无疑,偏偏互不兼容,八分矫情九分作。颂然自己都不明白为什,痛苦地摇摆不定着,还没等做出抉择,房门意外被打开,身穿小黄鸭睡衣布布出现在门口,噘着嘴,吸着鼻子,眼泪汪汪地瞪着他。
他头雾水:“布布,这又怎呀?”
“大骗子!”布布控诉他,眼皮眨,落下几颗泪珠,“说好睡醒就能看见你,……都睡醒两回!”
他胸腔鼓伏,嘴唇越抿越紧,小脸蛋拧成个皱巴巴小老头,眼看着黑云压城、电闪雷鸣,又要秒钟晴转,bao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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