陋小院里。
晏琛打了个喷嚏,隔着衣物抚摸肚子,悄声道:“笋儿,我们商量个事。以后你生下来,我若抱你,你就乖乖地睡觉,姓陆的那个爹爹若来抱你,你就尿他一身,把口水吐他脸上,弄得他臭烘烘的,替爹爹报仇,好不好?”
笋儿欢腾得像一尾小鱼,小拳头隔着肚皮撞了撞晏琛的掌心,表示答应。
晏琛迟疑了一会儿,又反悔了:“还是别尿他了吧……你祖母刚过世,桓城是长子,要赶回去守铺慰灵的。我们不能总叫他迁就,得多体谅他几分,凑合着熬过今晚,明日他就会接我们回去了……笋儿?呃,你乖乖的,别踹,别踹了……”
他连连求饶,淌下一颈子冷汗。
笋儿不太开心,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他胃上,扯得肝胆生疼。晏琛猝不及防,身体蜷成一只熟虾,攥着被子低低地呻吟。
一弯瘦月勾在天上,云层里漾开一抹水墨似的月色,映照着绵延起伏的山野。阆州北郊六里,丛林深处一座废弃的小院里,晏琛孤枕难眠,彻夜睡不安稳。
明天。
明天一定不住在这儿了。
他努力往避风处缩着身子,想念着陆桓城,眼里湿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