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轻,陆桓城听不全,于是附耳过去,便听到晏琛说:“竹子,其实……不讨人嫌,对不对?和凡人……没有什两样……在你发现之前,们不是……不是直过得好好吗?为什……突然就,突然就不喜欢呢?”
陆桓城喉咙被泪水哽住,答不上句话。
他不敢告诉晏琛,这场生离死别是源于狸妖设计圈套,而诱他落入圈套,恰是自己浅薄信任。
甚至挽回机会已经捏在手心里,他却依然错过。
晏琛张嘴咳嗽两声,腹部收缩,血液像开闸洪水,从松懈身体里不断涌出,顺着门阶淌成条血溪。他状况已经很不好,瞳仁涣散,目光无法聚拢,空茫地望着陆桓城缩在方向,神色有些不知所措。
光芒浅淡,身体酥软如绵,只有胸腔还在缓慢地起伏。
刚才,他听到句很好听话。
陆桓城说喜欢他。
大约是没有听全,漏个“不”,或者个“绝不”。铲根断竹才过去两个时辰,场雨都来不及落完,那些刻骨恨意,不会没来由地就散去。人之将死,他盼陆桓城回心转意盼得痴癫,才遮蔽残忍字眼,留下几个甜蜜字词,随意凑凑,假装他爱人还爱着他。
却真……很好听。
“桓城,知道……你不讨厌,只是讨厌竹子……如果不是竹子,你就会喜欢……”
晏琛失焦目光注视着他,轻轻地说:“下辈子,不做竹子,做竹子太苦,谁也不喜欢,谁也不要,就连你也不要……投胎去……去做个姑娘家,个阆州名门闺秀,规规矩矩,最讨娘亲喜欢。等变成人,就来找你,你再重新喜欢,把大大方方地娶回去。们好好过辈子,生很多很多孩子
连空气也变得清甜芬芳,清凌凌地扑入鼻息。
“桓城,孩子以后……会有点竹习性。”晏琛试探着提句,见陆桓城容色不变,才道,“从前怀他时候不当心,害他沾竹息,不过不打紧,少少,只有点儿,不会像这样,离活水和阳光就不能活……往后不在,他要是哭得哄不住,或者莫名生病,你就抱他去竹身里睡会儿,他睡饱,就不疼,也不哭……”
“好。”陆桓城用力点头,“会记住。”
晏琛大约是真满足,颊上浮现出抹虚弱笑。他望着陆桓城,眉目温柔,与从前床笫间般眷恋。
他呢喃低语着什,潇潇雨声模糊嗓音,显得不那清晰:“……不讨人嫌,对不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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