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桓康以为哥哥正在斟酌,于是瞪大了眼睛,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举动,只等他改变主意。但良久过去,陆桓城并没有看他,而是抬头望向了内室的小门,摇了摇头。
“我拿什么做主?这
陆桓城的嗓门骤然拔高,这一声吼得窗门震颤。陆桓康两腿俱软,膝盖撞地,发出沉闷的钝响。
屋外的晨光已经亮了。雨后初晴,天色比往日更加清透,一束曦光从窗口投入,照亮了半室光明。陆桓城站在窗边,望着对面黯黮的半室昏黑,久久没有言语。
还是玄清道长先开了口:“这狸子不知悔改,陆当家准备怎么处置?”
陆桓城平静地回答:“偿命,偿痛,一样都不能少。”
老道闻言,以手抚须,静思了半晌,而后道:“既然是狸精,便先抽筋扒皮,再丢入油锅烹煮,烹到肉烂骨化为止,如何?”
笋儿被突如其来的鞭击惊醒,又本能地察觉到空气中潜伏的危险,一下子哭得震天响,一连抖落了好几片小叶子,缩进父亲怀中哇哇乱啼。陆桓城顾不得别的,退到窗边,让笋儿尽可能远离阿玄的气息,温声细语地安抚他。
玄清道长见状,伸手到窗外掐下了一片嫩叶,递到笋儿唇边。
甜津津的一滴水露,饱含天地灵气,顺着叶脉下滑到叶尖,先润过唇瓣,再淌入张开的小嘴。笋儿尝到晨露滋味,“哧溜”吸进去一口,忽然双目睁大,呆呆地止住了哭泣。泪水还半落不落地挂在脸上,没牙的小嘴已经牢牢叼住了小叶子,一脸喜悦新奇。
到底是小娃娃,哭得快,破涕为笑更快。
陆桓城怕阿玄杀心不减,再对孩子不利,便让管事先把笋儿抱去内室照料。内室的门一关上,他脸上温和的神色立刻消失了,眉宇间戾气阴沉,是变天的征兆。
这一句出来,阿玄的身体明显抽搐了一下。
陆桓康脸色惨白,失声叫道:“哥!”
陆桓城仿佛什么也没听到,倚在窗前一动未动,许久才淡淡地应道:“就这样吧。”
“哥,不能这样,不能这样!抽筋扒皮,这实在是太……太……”陆桓康的嗓音带着哭腔,因为太过尖利而走了调,“阿玄以命抵命,难道还不够偿还吗?你赏他一个干脆的死法吧,不要抽筋扒皮,不要下油锅!求你了,哥,求你了!”
屋内陷入了冗长的沉默。
这一笔血账,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。
陆桓康手脚发寒,鼓起勇气唤了一声哥,结巴道:“阿玄刚才……是,是太怕了,才……”
陆桓城冷漠地看着他:“去跪下,和你的狸子一起。”
“哥……”
“去跪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