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心中反复默念三遍。
韦婶眉飞色舞,又凑到晏琛跟前滔滔不绝:“闺女啊,婶子从没见过这巧事!生完,猪就生,猪生完,你就生。那个吉祥词怎说来着——三喜临门!家里下子添十来口,可不是三喜临门!”
娇憨
“底下?”韦婶想想,“底下是猪圈嘛。”
陆桓城立时懵住。
韦家吊脚楼共分两层,上层是卧房,下层是猪圈,因为地板隔音不好,猪圈里每丝风吹草动楼上都能听见,猪鼻拱食槽,满屋都回荡着响亮哧溜声。
气味倒不算太重,只是……乡土气息忒浓些。
陆桓城书香门第出身,笋妞妞也算是金枝玉叶,怎说都不该诞生在腌臜污秽之地,可他们寄人篱下,别无选择。
来啊!”
“……好。”
晏琛屏住呼吸,牙关咬得咯咯作响,把全身重量都交付给陆桓城,才艰难登上阶。
阵痛已经变得漫长而紧促,每次只缓十息便卷土重来。晏琛双腿虚软,胯骨酸胀,被陆桓城搀扶着走二十阶,几乎就要撑不住。
热汗混着泪水汇聚到下巴,滴滴砸向小腹。两翼睫毛挂满汗珠,糊住他漂亮眼睛。
陆桓城长叹声,怅然心想,他若能思虑得周全些,也不至于让晏琛瞒着产痛上路,沦落到这步田地。
这边晏琛疼得大口喘气,憋出身热汗,那边韦婶还在欢快地唠嗑:“哎呀,仔儿你看是不是巧得很?家母猪前两天也刚生,窝十只,只赛只壮实。亲自照看,全给喂活!依看,你家媳妇这胎,八成也能活!”
八成……这“祝福”是不是稍微吝啬点?
陆桓城胸口有点不舒服,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克制住。
有求于人,要和颜以待。
走第二十阶时,晏琛突然浑身僵硬,把揪住陆桓城衣摆,凄声道:“桓城,你相信,她真要出来!……忍不住,你快抱,快……”
陆桓城听到他哭求,哪里还顾得上韦婶吩咐,秒也没犹豫,弯腰把人打横抱起,飞快奔上二楼。
韦家婶子正在动作麻溜地收拾床铺,回头见陆桓城抱晏琛进来,倒也没怎生气,脸上依然笑呵呵:“富贵人家闺女,个个都娇生惯养,两步路也不肯走。婶子刚才可提醒过你,你自己不听,等会儿痛得受不,可千万别跟婶子哭疼。”
她铺好两层褥子,让陆桓城把晏琛平放到床上。
陆桓城听见楼下传来阵古怪声响,吭哧吭哧,闹腾得不像话,便问:“这什动静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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