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东西,笋儿从前都有过。
藕花小苑橱柜里十几件小衣裳,十几双小袜子,被暖阳晒得喷香,被水瀑洗得清爽,整整齐齐叠在篮子里,只等孩子出生这天取出来派用场。晏琛准备足足两个月,事无巨细地盘算过,可笋儿真正出生时候,却样也用不到。
晏琛什也给不它,甚至无法合拢双腿,为它遮遮风雨。
他缺失太多骨头,两条腿都不能动,唯有胳膊还能勉强举起,便尽力用手臂撑住上半身,拖着半截残破躯体,点点挪到笋儿身边。他把孩子抱进臂弯,侧过身,护在避雨胸口处。笋儿感觉到暖意,本能地往爹爹怀里偎去,小嘴张,又劲道十足地哇哇啼哭起来。
晏琛抱着小笋儿,听着他响亮啼哭,心中动,忍不住再次抬头望向院门——外头空空荡荡,最终,陆桓城还是没有来。
晏琛猛然吸进去大口空气,缓缓吐出时,温热泪水已经淌满他脸。
他看着躺在腿间、初生孩子,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栗着。
在落地瞬间,笋儿就扯开嗓门放声大哭起来。瘦小身躯蕴含着旺盛生命力,声声嘹亮如号,哭颤晏琛心肉。他很活泼,还没睁开双眼,已经挥舞着双小粉拳头小粉脚,在空中无意识地挣动,时而蹭过晏琛腿根处皮肤,那柔嫩,那惹人怜爱。
是个男孩儿。
个健康壮实男孩儿。
即使在笋儿出生前秒,所有精力都被用来抵御痛苦,晏琛依然不死心地期盼着。明知那个男人身在陆宅,正忙着亲手铲断他竹身,他还痴痴地做着场黄粱美梦,妄想会发生什回心转意奇迹。
陆桓城给过他承诺。
有承诺,就有希望,他是最天真性子,想再相信次。
然而等到笋儿终于出世,尘埃落定,那些虚妄泡沫才个接着个破碎——他没能等到陆桓城,终究是孤身人,把孩子生在偏僻萧索废院里。
从前守着西窗时候,
皮肤红通通,覆着层乳白胎脂,因为生在冰冷泥浆和血水里,身体被染得红黄成片,看起来有几分狼藉。小肚皮上条指粗脐带,晃悠悠连到晏琛体内。
他躺在水洼里,大雨却不肯为他稍缓,无情地浇淋着小小身体,灌入那张嚎啕大哭嘴巴,害他呛出来。
晏琛看着笋儿无助模样,心口酸涩难忍。
不该这样。
该有把烫热剪子,块干净巾帕,盆温热清水,只捂暖襁褓……个什都不缺家,妥帖地照顾他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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