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响说不出口。
老鼠巷是几排参差不齐
窝棚挤出来暗巷，阴暗潮湿。暗巷被危房房檐、晾在竹竿上床单遮得不见天日，老远
看就像个耗子洞，因此得名。苍老憔悴女人们衣衫不整，每到傍晚，就拖着仿佛是累赘躯体，三三两两地出“洞”揽客。客人则大多是那些码头厂房里干重活劳工，看着跟女人们半斤八两，也没多出几分人样来。
太岁反问道：“你们每年初国祭，天子亲临南圣庙祈祷，南圣可曾降过神通？”
“不想帮您还直听她说什
？”
“爱莫能助，你忍忍吧，”太岁道，“本座是被她血唤醒，只要她心里求神，本座不想听也得听。”
奚平就将这自封“太岁星君”邪祟和什都信傻丫头起，在心里大骂
刻钟，骂到他都想不出词，耳边杂音还没消停。
奚平彻底没脾气，心想这女是要干什，念经把他超度吗？
道，“请问您‘看见’吗？”
太岁“嗯”声。
奚平又问：“她是谁？是真人吗？”
“是个走投无路可怜人。”太岁轻声说道，“转生木乃本座伴生之物，她在供奉吾名转生木上滴血，发誓要献出身心，本座这才被唤醒。”
奚平：“……”
他被那杂音干扰得什都干不下去，实在没办法，只好闭上眼，凝神眉心，看她到底有什事。
阿响编起辫子，换女装——那是她唯条像样衣裙，她娘弥留之际针线缝，说要留给她嫁人时穿。
可是阿响长很久，也没长到能嫁人年纪，撑不起来裙子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，她看起来像个偷穿大人衣服小孩。
她心里充满恐惧，似乎是为壮胆，她将那块太岁神牌挂在胸前带出来。阿响攥住那木牌，在“老鼠巷”前徘徊着，发着抖，心里反复求神君保佑。
然而保佑她什呢？
三姑姥爷，原来都是因为她！
本来听见有人哭——特别是小姑娘哭，他好歹是要问声。但听魔头这话，奚平点过问想法也没有。
“什玩意，爱死不死，”奚平不动声色地把颗小石子踢开，心说，“小小年纪脑子就坏成这样，药石罔效，抓紧时间重新投个胎吧。”
可他眼睛能开闭，能选择望灵山而不见尘世，耳朵却关不上，少女支离破碎呓语直在他耳边萦绕不去。
奚平从乾坤塔走回丘字院，走路，听她喋喋不休路，烦不胜烦，遂阴阳怪气道：“前辈，请问您不打算降个什神通帮帮人家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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