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三千年后,他蓦然回首,才明白过来,那个平静秋日午后,丹离隔着张棋盘同他说话有多意味深长。
盛灵渊抬起头,残局对面丹离身形模糊起来,像人,又像变回木雕泥塑朱雀神像。而他自己也掌心生茧,再不是十六岁模样。
这里不知是什地方,三千年后退位人皇与烟消云散朱雀神像隔着张旧棋盘面面相觑。
时间都跟着尴尬起来。
他俩上次见面是在血池前,到不死不休地步,以至于盛灵渊再次看见这张熟悉面具,时也说不清是什滋味。
有原型根据,有什不信?”丹离带着几分嘲弄,又笑道,“可是殿下,巫人跟人族差不多,寿数长不过百年,于天地不过瞬,蚍蜉蟪蛄之流,拿自己生死比着论长短,你不觉得可笑吗?虽至死不渝,但要是不死呢?要是你能与赤渊同寿呢,也能不渝到地老天荒?”
那时盛灵渊没听出他这句话里意味,也不知道自己寿命不止百年,只听出“人族寿数百年,剑灵千年才得身,是注定殊途”这层意思,十分灰心,于是强行按下少年情愫,带着几分赌气说:“那也未必,毕竟和老师都没活过那多年。”
丹离听完,却愣,继而他似乎是笑:“也是。”
他说着,抓把棋子,扔进篓里:“殿下,不如臣和您打个赌吧?”
盛灵渊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:“哎,只是随口闲聊,老师怎还认真……”
丹离肢体语言变,他不再像盛灵渊记忆中那样,带着点引导者和师长居高临下,恭恭敬敬地冲盛灵渊躬身,他说:“陛下,暌
丹离说:“常和殿下讲,阳谋也好、诡道也好,都不可面面俱到,因为世事无常,你凡俗之物,见识浅薄,岂敢给是非定论?今日奉为圭臬,或者三五十年、或者三五百年,便成贩夫走卒都不齿笑谈,要留线,给老天判定对错——既信无常,又笃定自己信得不错,那不是自相矛盾?”
盛灵渊:“……”
他在说什玩意?
十六岁盛灵渊当时听得头雾水——本来只是忍不住跟信任长辈透露点少年心事,不料那长辈就跟个榆木刻老和尚似,顶着张“活够”面具,先进行番隐晦嘲讽,然后又鸡同鸭讲地对着他念起经。
少年人都是这样到,三魂七魄都被自己心事占着,凡是自己时不明白,都以为是别人不明白自己,盛灵渊当时觉得自己吃饱撑,才会找丹离这种著名不解风情之徒说风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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