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中年人“嗯”了一声,也不知道信了没有,反正是对她失去了兴趣,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滚蛋了。周翡其实不太爱搭理陌生人,但瞧见这人憔悴的样子,不知怎的想起了周以棠。在地洞里,她听谢允三言两语便扫过千军万马,脸上虽然没表露出什么,心里却不由得七上八下,一时担心她爹四处奔波没人照顾,一时又觉得他既然那么威风凛凛,名医与侍从一定多得很,走了这几年,连一点音信都没有传回过寨中,怕是要忘了她们母女了。
此时,她种种复杂的担心不由自主地移情到面前的中年人身上,忍不住问道:“前辈是病了吗?”
那中年人似乎没料到她会主动跟自己搭话,微微愣了愣,才简短地说道:“一点旧伤。”
周翡“哦”了一声,想了想,取了个馒头,从牢门的
嫌弃又厌恶地低低“啧”了一声,转道往远处去了。
那中年人这才放开周翡,按着自己的胸口,靠在旁边休息,气息十分微弱。
周翡迟疑了一下,没有立刻走,小声说道:“多谢……前辈,你没事吧?”
中年人抬头看了她一眼,周翡对上他的目光,心里没来由地一惊,那是一双混浊的、有些死气沉沉的眼睛,看过来的时候,叫人心头无端一紧。
只听那人淡淡地说道:“哪里来的小丫头,好大的胆子。”
四十八寨中,隐世高人无数,不少人像王老夫人一样,看起来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翁老太,却说不定有一手神鬼莫测的功夫。周翡见识不多,出了门不知道柴米油盐是怎么卖的,唯独见过的高手多得数不过来。可是那些寨中长辈……包括李大当家在内,没有一个人像眼前的中年人一样,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压力——哪怕他看起来比周以棠还虚。
周翡不由得带了几分谨慎,小心地回道:“我家中有一兄长,独自外出的时候被他们捉去了,不得已来寻,打扰前辈了。”
中年人半合着眼,又道:“哦,师承何处?”
他这话可谓十分无礼,带着些许发号施令惯了的居高临下,态度却又十分理所当然,让人觉得他好像天生就该这样说话一样。
周翡犹豫了一下,她一个人的时候,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慢气,然而涉及家里,全身沉睡的谨慎小心便齐刷刷地苏醒了。她不知眼前这人是什么来路,又深知自己没什么经验,恐怕给四十八寨找事,便只好半藏半露道:“家里留着些祖上传下来的功夫,爹娘随便传,自己胡乱练,强身健体而已。我们家里人丁稀少,总共三口人并两个亲戚家的兄弟姊妹,谈不上正经门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