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九娘那疯婆子正疯到兴头上的时候,一句“少爷在屋里”都能让她自己老老实实地出去撒火去,哪里会对他下狠手,其实也就是在他后颈上轻轻捏了一下,连个印都没留下。老仆妇心知肚明,想道:人家那么个纤纤细细的小姑娘,指甲扒裂了,全身上下疼得冷汗从衣服里透出来,也没掉一滴眼泪……唉,这个玩意儿,不知随了谁。
可是当面不好和少爷这样说话,她便只好劝道:“少爷且忍耐一会儿吧,要么我给你揉揉。”
祝宝山抻着脖子让她给揉,眼珠一转,一边哼唧一边问道:“我为什么要忍耐?婆婆,咱们院里是不是来了外人?”
老仆妇神色闪动,没吭声。
祝宝山便说道:“我知道了!我爹说外面来了一批坏人,先是被禄存大人杀了一批,还有漏网之鱼,不知躲在哪里,就在咱们府上是不是?你和娘都被他们劫持了是不是?”
华容城中,白先生早已经暗暗准备好了最好的车马。
谢允的话却越来越少,几乎到了非必要时不吭声的地步,没事就在一边将他那把折扇开开合合,不知在想什么。赵明琛察觉到他情绪不高,便乖巧地凑上去说话,问道:“三哥,你说霍连涛会往这边来吗?”
谢允头也不抬道:“不会。”
明琛问道:“为什么?”
谢允道:“怕死。”
老仆妇心说:分明是你“娘”劫持了“坏人”。
祝宝山见她不吭声,忙自作聪明地压低了声音:“宋婆婆,你放开我,我去找人来救你们。”
老仆妇不言语,轻轻地将他的脑袋在枕头上放好,仍然只是让他忍耐,敷衍几句,便端起饭碗出去了。
祝宝山心里怒极,想道:吃里爬外的老
明琛忙又问道:“那沈天枢为什么一定会来?”
谢允可能是被他问烦了,“啪”一下将扇子一合,冷冷地道:“因为他多疑又睚眦必报——你要是没事做,就先去休息,还有一场恶战。”
赵明琛觑着他的神色,很想问“三哥,你是不是很讨厌我”,然而知道这也是一句“没意思”的话,只好又咽回去了。
与他们相距不远的地方,周翡没有一点要苏醒的意思,吴楚楚几乎怀疑她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,被锁在小库房中的祝宝山却已经苏醒过来,一醒来就开始哀哀哭叫。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,老仆妇不忍他吃苦,将最软和的饭食精心热好了,又泡在热水里,端进去喂给他吃。
祝宝山真是快要吓疯了,见了她,话没来得及说,先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了起来:“宋婆婆,我头疼,脖子也疼,我是不是快死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