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边坐着正是周翡,衡山这片是南北交界之处,打起来时候,是两边都要争,眼下暂时太平,又成两边都不管地方,鱼龙混杂,着实是乱。她跟谢允路从华容奔南,不敢在北朝境内逗留,口气跑出北朝管辖之外,才在这三不管地方等段九娘。
可是而今,三天期限已过,段九娘却点音信也没有。
周翡没什胃口,但是见人家热情,又不好意思拉着脸,便勉强笑下,说道:“没什,有点吃不惯,随便上吧。”
掌柜觑眼她神色,团和气地笑道:“姑娘啊,天塌下来,可也得吃饱不是?大清早,别客人都没起,您容小老儿多两句嘴,蹉跎到小人
住个店也能连坐,这他娘招谁惹谁?
小客栈颇有些年头,木阶走起来“嘎吱嘎吱”直响,面临街,面种着排百十来年古树。
二楼小木窗支,就有大片浓郁树荫铺天盖地地落下来,每日早上,云雾尚未收入露水中,远山近水氤氲缭绕,长街上人烟稀少,石板披霜,眼能看见尽头。
衡山脚下,方圆好几十里,只有这处能让人落脚客栈,虽说如今世道萧条,但也颇为热闹。据说此地早年间也是个热闹地界,大小店铺纷纷杂杂,后来都倒,只剩这家名唤“三春”客栈枝独秀。
南来北往过路客,都得在这儿歇脚打尖,来自然是什人都有,逞凶斗狠、不讲道理、特别难伺候、怪癖箩筐……掌柜全都给答对得顺顺当当,叫客人们平安来平安走,靠就是身“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”真功夫。
圆滚滚掌柜扯条抹布,抬手在打哈欠小伙计后背上拍下,骂道:“懒骨头,眼睛里没活,还在这儿磨蹭!”
他边嘴里唠叨着,边小心翼翼地往二楼临街窗边瞄眼。那里坐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,衣裳穿得很素净,头上却系条红绸子,少女自有番眉目如画,不必穿红挂绿,也不必珠光宝气,有这点红就够画龙点睛。
她在店里已经住三天,天刚亮,她便会起身到窗边坐着,像是在等什人。
这年月,出门在外大多灰头土脸,鲜少能见着这样水灵姑娘,掌柜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。他训斥小伙计已经压低声音,不料那姑娘耳音极灵,还是听见,偏过头来看眼。
掌柜忙亲自上前,满脸堆笑道:“周姑娘今日也早,早点想吃点什呢?看昨天那盘小菜您没怎动,是咸淡,还是东西不爱吃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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