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潜：“……”
木椿真人冲他笑眯眯地招招手，感慨道：“长大
也还是这副七情不上脸
鬼样子啊，
点都不讨人喜欢。”
程潜轻声道：“像大师兄那样每天变着法地作妖闹人，难道就很讨人喜欢
？”
木椿真人笑道：“既然他那讨人嫌，你干什还抱着不放？”
程潜脸色微微黯些，闭闭眼，好半晌，才低声道：“是，弟子放肆。”
趾高气扬地将干丫头与道童支使得团团转，心里某种东西突然决堤灭顶似轰然将他淹没。
程潜蓦地上前步，抬手将那少年搂进怀里，像是搂住他生唯珍宝。
大师兄那时候人还没长开，骨架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细瘦，比同龄人略显迟缓个头也堪堪只到程潜嘴唇。
程潜微微抬起头，下巴便垫在那少年头上，瞬间，他眼前竟有些模糊。
这是他生最快乐时刻，也是最痛苦时刻。
木椿真人笑容渐渐淡去，想和往常样抬手摸摸程潜头，抬起手来，却发现程潜比自己还要高些，够起来居然有点困难，时间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。
程潜默默地将霜刃放在边，跪下去。
木椿真人：“你怎会能这里？”
“忘忧谷是人间死地，”远处童如不慌不忙地开口道，“世间流离失所魂魄大多会在此地徘徊阵子，再各自散去，还有那不算生、不算死，等在这里与草木共朽，按理说生人是进不来，上次噬魂灯和
两样大凶之物同归于尽时激发他那半成追魂符，因你已不算活人，他们两个小东西又还不能算人，所以被起被裹来……这回他已经不是凡尘肉身，当然能来去自由啦。”
程潜苦笑道：“魂在三界，身已在槛外，
他心无挂碍地直面着自己，抱着最思念人，清晰明地知晓自己生所归，同时，也清楚地明白这切都是假，所有希望都渺茫得仿佛日落时分那线天光。
年华流过，便是已经死。
这时，耳畔突然传来声叹息，程潜怀抱蓦地空，他抬起头，见诸多幻象消失不见，木椿真人不知什时候站在他面前，北冥君童如稍微远些，手脚被乌黑锁链所束缚，周身被团白光笼罩，白光中无时无刻不生出雪亮刀剑，刮着他周身血肉，他却十分安宁地与自己白骨并排而坐，并没见什痛苦之色。
程潜：“师父？师……师祖这是……”
童如远远地冲他点点头，说道：“罪无可恕，死后受刀山火海、千刀万剐之刑，看着不血腥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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