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声音嘶哑得好像两片生锈陈年铁器互相刮蹭,顾昀听得皱眉,边留心,边飞快地解开湿透发髻,从车里拿干衣服换
他先不由分说地用厚厚狐裘将顾昀裹,伸手去摸那隐约发青脸,顾昀被冻宿,再皮糙肉厚,此时反应速度也慢不少,被他摸个正着。
可这个动作实在太暧昧,顾昀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,只好顺口开玩笑道:“摸出骨重几何吗?”
此人也不知道是胸怀山川,还是真没心没肺,都这样,居然还在闹着玩!
长庚言不发地拖着顾昀上马车,心疼得眼圈都红。
上马车,暖意便扑面而来,顾昀搓搓手,转头问长庚道:“有酒吗,给碗。”
殿外雪人。
然而也不知这护国寺老和尚给隆安皇帝灌什阿弥陀佛迷魂汤,他进去不过片刻,祝小脚就路带风地跑出来,先是趾高气扬地宣旨道:“皇上有旨,安定侯御前失仪,目无君上,暂扣帅印,责令其回府闭门反省,罚俸三月。”
顾昀愣。
祝小脚忙冲他使个眼色。
顾昀:“……臣领旨谢恩。”
长庚没吭声。
顾昀偏头看,见他眼睛红得竟似要滴血,忍不住笑道:“天,从小也没见你哭过,今天可算长见识,快点让王伯拿盆接着,正好皇上罚三个月俸禄,咱们可以靠你这点金豆吃饭。”
长庚当然不是要哭,他正强压着心里掺杂着幻觉杀意,整个人都快炸。
顾昀终于察觉到他眼神有些不对:“长庚?”
长庚勉强定定神,从嗓子眼里挤出句话来:“义父先把衣服换吧。”
祝小脚拍大腿,吊着嗓子招呼边内侍:“看看这帮不长眼猢狲!还愣着,快把侯爷扶起来啊!”
他没张罗完,顾昀已经自己踉跄着站起来,四肢针扎似,透过朝服与钢甲,雪水已经将他全身都浸透,股说不出寒意肆无忌惮地往骨缝里钻,顾昀冲祝小脚拱拱手,心事重重地往宫外走,同时还纳闷地心道:“这老秃驴让人夺舍吗,怎想起给救场?”
……直到他看见守在宫门外等他长庚。
顾昀:“原来是你搬来护国寺,说那老秃驴怎这好心。”
长庚从听说顾昀在大雪里跪宿开始,身上乌尔骨就不分场合地开始蠢蠢欲动,然而他又不能乱,只好反复念着清心诀,在宫门口困兽似来回踱步,尽管已经做好准备,顾昀却比他想象得还要狼狈些,长庚脑子里轰鸣声,感觉翻涌气血快要顶到嗓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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