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昀驻足看会,暗叹道:“那大个烂摊子,得敖多少心血才能收拾出个头绪来?”
“先送来这多,其他再想别办法,”长庚道,“现在掌令法取消,灵枢院那边这个月又添几个直属钢甲院,正向天下长臂师招贤纳士,在钢甲火机方面格外有建树,不论出身,都有进灵枢院机会,奉函公信誓旦旦说西洋海军海怪也没什可怕,只要给他时间,他也能做得出。”
“奉函公这辈子没吃过饱饭,这是要吃碗倒碗吗?”顾昀笑笑,“那海怪除长得吓人和败家之外还有什用,没钱没关系,就算用轻骑,也迟早把那些到别人地盘上来撒野东西踹回老家去,你……”
他本想说“你不要太逼迫自己”,可是微微侧身,裹着半钢甲手刚好撞到长庚手心,长庚下意识地把攥住他冻得发疼手,这动作随即被他宽大朝服掩住,袖中拢着人体温。
长庚并不是点气也沉不住,只是方才顾昀那个意想不到拥抱实在像把明火,下把他心里所有难以置信期待都点着。
寒风撩得同轻裘甲般冰凉,冷意仿佛顷刻间便洞穿雁王身上狐裘,他狠狠地打个寒战,瞬间受宠若惊得手足无措起来。
顾昀微微闭上眼,双臂缓缓地收紧,松软毛领扫过他脸,安神散味道如影随形,不知是不是他错觉,总觉得那味道比之前还要重些。
二十多年乌尔骨如把锉刀,挫骨雕肉地给他磨出个这样人,顾昀心疼得要命,可又个字都不敢提,长庚骨子里有种不向任何人妥协执拗,从那小开始,每天夜里宁可睁眼等到天亮,也不肯跟他透露点。
个人如果捂着伤口不让谁看见,别人是不能强行上去掰开他手,那不是关照,是又捅他刀。
“子熹,”长庚不知他抽什风,只好有几分局促地低声道,“你再这样抱着,可就……”
他直勾勾地看着顾昀,语双关地问道
顾昀勉强压住心绪,咽下酸涩,面无表情冲他地挑挑眉:“嗯?”
长庚:“……”
愣是没敢说。
舌灿生花雁王殿下难得哑口无言,顾昀看着他笑起来,伸手将他狐裘拢:“走,带你出去转转。”
两人并肩走出帅帐,关外朔风硬如刀戟,猎猎旗子像在空中展翼大鹏,天高地迥,远近无云,押送辎重车队眼望不到头,自四境战争爆发以来,哪里都仿佛在捉襟见肘,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再现过这样近乎繁华场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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