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走提点吉祥那句话,算是景七最后仁至义尽——若你能幡然悔悟,若你还有哪怕点心在这,知道什话当说,什话不当说,叫那苏青鸾也知道他是忠仆个,不过为讨自己个人情,便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下手。
若是……
那便生死由天吧。
微微起点风,乌溪解下外袍,展开盖在两个人身上,景七没睁眼,却突然把拉住他手,乌溪愣,只听他呓语似念叨道:“舍不得,那个人,便是……可忽然没,舍不得……”
乌溪不知道他说得是谁,却觉得这喜怒不形于色人难得说两句真话,十分不易,有些受宠若惊起来,大气都不敢出声地等着他往下说。
候总希望去相信些人,依恋些人。
景七想,念旧念得这般厉害,自己真是老。
听苏青鸾意思,太子事,他事,子舒事,吉祥自然是不清楚,只是在王府近水楼台,他又机灵,多少猜出些蛛丝马迹。景七做事有自己打算,便是平安,也向来不轻易提起,不是他不肯相信别人,只是觉得,这样恶心人事,若是有可能,自己知道便罢,犯不上弄得别人心里也担惊受怕。
却也未曾刻意避讳过他们。
没听苏青鸾说完,他便胡乱点头,叹息似说道:“姑娘酌情处理,本王只当不知道这件事。”
景七叹口气,眼皮微微抬起,天光微斜,他目光散乱,双眼睛显得有些茫然:“可没办法。”他惨淡地轻笑下,撒开乌溪手,伸出根手指,轻轻点点自己胸口,“你说这心肝肺是什做?说声狼心狗肺都怕玷污那……”
乌溪忽然伸手捂住他嘴,沉默地把他紧紧地搂进怀里——在心里,你是很好很好人,别说这种叫人难过话。
你不当真,当真。
花月和
便叫人找吉祥在书房伺候着,手上捧着书,机械地翻着,其实页都没看下去,眼角扫见那少年极力压抑自己表情,装作若无其事,又忐忑不安样子,心里疼,简直不堪说。
也没人能说。
平安管家理财是把好手,碰见这些个斗心眼事,简直两眼抹黑,恐怕到现在还懵懵懂懂地不知道发生什,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英明神武凡事料到,直只是冷眼看着吉祥……
可他又不是神。
景七心里茫然地想,自己又不是神,便是平日里总是副若无其事表情惯,也不是真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,什都提前想好应对,他只是……伤心,还不能让任何人看出,他伤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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