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过话来:“其实是想修建。”
没说出口话还有:其实理解母亲,在她认定里,家之主从来是父亲,无论他是残疾还是健全,他发起这个家庭。
事实上,直到母亲坚持要建好这房子那刻,才明白过来,前两次建房子,为不是她或者脸面,而是父亲脸面——她想让父亲发起这个家庭看上去是那健全和完整。
这是母亲从没表达过,也不可能说出口爱情。
在坚持下,三伯虽然不理解,但决定尊重这个决定。知道他其实考虑是以后实际要面对问题,也实在无法和他解释清楚这个看上去荒诞决定——建座马上要被拆除房子。
扎纱布。知道,还有更多条线已经划定在座座房子上空,只是还没落下,等到明后年,这片土地将皮开肉绽。
想象着,那座座房子里住着不同故事,多少人过去影子在这里影影绰绰,昨日悲与喜还在那停留,想象着,它们终究变成片尘土飞扬废墟。
知道,其实自己内心也如同这小镇样:以发展、以未来、以更美好名义,内心各种秩序被太仓促太轻易地重新规划,摧毁,重新建起,然后再也回不去,无论是现实小镇,还是内心里以前曾认定种种美好。
晚上三伯回访。母亲以为是找到施工队,兴奋地迎上去。
泡茶慢慢品玩,三伯开口:“其实反对建房子。”
母亲开始奔走,和三伯挑选施工队,挑选施工日期。最终从神佛那问来动土日子,是在个星期后——那时已经必须返回北京上班。
回北京前天下午,带着母亲到银行提钱。和贫穷缠斗这大半辈子,即使是从银行提取出来钱,她还是要坐在那张张反复地数。清点完,她把钱搂在胸前,像怀抱着个新生儿样,小心翼翼地往家里走。
这本应该兴奋时刻,她却路满腹心事。到家门口,她终于开口:“儿子对不起你,这样你就不够钱在北京买房子
母亲想解释什。三伯拦住,突然发火:“就不理解,以前要建房子,你当时说为黑狗达为这个家脸面,可以理解,但现在图什?”
想帮母亲解释什,三伯还是不让:“总之反对,你们别说。”然后开始和建议在北京买房事。“你不要那自私,你要为你儿子考虑。”
母亲脸憋得通红,强忍着情绪。
三伯反而觉得不自在:“要不你说说你想法。”
母亲却说不出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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