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到家。”他说。
然后车开上座长长斜拉桥。
“这桥叫青衣大桥,是全亚洲最大铁索桥。每天坐车都要经过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礼貌性地点点头。
他望着窗外桥,像自言自语样:“来香港第三年,父亲查出来得癌症,鼻咽癌,建筑公司不得不停,父亲到处找医院医病,本来还有希望,结果哥哥怕被拖累,卷着家里钱跑。和母亲只好卖掉房子,继续给父亲医病。有天,他自己开着车来到这里,就从这里冲下去。现在要挣口饭吃,还要从这经过。”
不知道如何把话进行下去。种找不到话题恐慌感,在彼此心内滋长。
他很努力,自嘲地讲到在香港被同学看不起,交不到朋友,对城市生活厌恶,以及父母生意失败。
“你知道吗,竟然觉得,那个看不起小镇才是家。”说完他就自嘲起来,“显然,那是厢情愿。哪有家?”
知道这句话背后藏着太多故事:为什没有家?他父母呢?
但也意识到,这显然是他不愿意提及部分。
他身体拉长,五官却没怎变,他剪着规矩短发,但耳朵确实有曾经戴过耳环样子。他依然打扮得很清爽,但背着个不太搭配帆布包。
他看到,笑开那嘴抽烟抽坏牙齿,张开双臂,迎上来抱住。
你当时怎没回信?他问。
张张口考虑是否要解释,终于还是放弃。
爱面子是没变,当晚他坚持邀请到香港半山座高级酒吧。透过窗子,是维多利亚璀璨夜景。
晚上十点多,他说自己要赶公车回住地方。送他到车站。
车站早已经排长长队,有打着领带穿着廉价西装,有穿着电器行标志服饰,有别着美发屋样式围裙……临上车,他突然说,要不要到住地方继续聊天,们太久没见,通宵聊聊天不过分吧?
想想,答应。
车站牌上写着通往天水围,知道天水围于香港意义。路不断闪过高楼大厦,他兴奋地和个个介绍,也顺便讲述发生在其间自己故事。
车继续往城外开,灯火慢慢稀疏。
适当怀旧后,终于忍不住问:“你现在怎样啊?”
“啊,好好工作啊,哪像你,混得这好!”
“做什工作?”
他用手摇摇酒,支支吾吾。仿佛下很大决心,终于说:“在安装防盗门。”
然后马上补充:但是高级技工,个月能拿万二港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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