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维扬说出自己心中疑惑。
洪四叔笑着解释:“他个大男人,又不抽烟喝酒,还能有什花钱地方?他老婆也是能人,个女人种全家四个人地,还要赡养婆婆照顾孩子,还要养鸡养鸭喂猪,家里花销还都是他老婆赚。其实这日子还算可以,只要肯下力气,人家个女人就能养活大家子。男人打工赚钱,六七年都够盖楼房。”
“那女人忙得过来吗?个人种四个人地,还养鸡养鸭喂猪,还照顾婆婆孩子?”宋维扬问。
洪四叔说:“早上五点多出门种地,七八点钟回来做早饭,把鸡鸭和猪吃食煮好,再出去种地,中午回来还能顺道割点草喂兔子。下午五六点收工,回来又收拾家里,晚上看会儿电视就睡觉,天就这样过。她婆婆也身子硬朗,上午洗衣服,喂鸡喂鸭喂猪,下午到山上捡柴,农忙时候还能帮着做地里活。”
“这样劳累,要是生病呢?”宋维扬问。
洪四叔道,“但粮多有个屁用,根本卖不起价,卖给粮站全是打白条。这化肥农药种子钱,倒是年年看涨,再加上水钱和交公粮,种稻子其实是亏本。”
“那还种地?”宋维扬道。
“不种地吃什?”洪四叔说,“们家现在情况,是粮多得仓都堆满,三年前陈谷还剩不少。但就是没钱用,老大两口子没出去打工时候,连大孙子交学费都要等着卖猪钱。”
这是件很尴尬事情,农民家里粮吃不完,又卖不起价,也换不来钱——粮足,钱荒。
说得更直白些,这里农民,穷得只剩下屋子粮食。
洪四叔笑道:“小病就医,大病等死。”
宋维扬说:“大病能医好也不医?”
洪四叔道:“这得看谁得病。年轻人得大病,那肯定是能医就医,欠屁股债也要医,年轻人死,这个家就垮
他们很富足,就算整天啥事不干,家里存粮都够吃两年。
他们很贫困,油盐酱醋要钱,置办衣被要钱,看病上学要钱,这些钱只能靠卖农副产品换取。甚至电灯都舍不得用太亮,只敢用15瓦、25瓦白炽灯,40瓦实在太费电。
宋维扬指着远处栋二层楼房,笑道:“那家人挺有钱啊,房子修得很阔气。”
洪四叔说:“打工赚。人家脑瓜子利索,91年就出去打工,现在都当厂里小组长,个月工资六百多,还包吃包住,年能存三四千呢。”
宋维扬发现自己算不明白账,个月六百多工资,年怎能存下来三四千,平时都不花钱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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