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宋兴华还有些话没说,他也曾经做过次恶龙。在妻子病逝第二年,他被逼着必须攀诬个同事,其他人也都是这样做。那人爱贪小便宜,而且说话尖酸刻薄,宋兴华早就对其不满多时,便对调查小组讲件旧事——此人曾把学校实验室缺口烧杯据为己有,拿回家里当水杯用。
虽是微不足道事情,却成为那人罪证之,薅社会主义羊毛!
后来轮到宋兴华被扣帽子,他反而感觉是种解脱,认为报应终于来,他对不起妻子,对不起同事,活该有那种下场。
……
毕业典礼结束时,已经临近中午。
毕业典礼还在继续,宋兴华却颤颤巍巍站起来,对女儿说:“走吧。”
“爸,来都来,你不跟他说几句话?至少要确认他是不是卫军儿子啊。”宋卫红道。
“没什好说,”宋兴华摇摇头,“卫军既然不愿让儿子表露身份,就是没做好认亲准备,也没脸恳求他原谅。”
宋卫红憋闷道:“当年事情,都是跟妈商量好,你又没有做错什!”
宋兴华叹息道:“划清界限主意,毕竟是先提出来,你妈怎可能不答应?是对不住她。”
大家在食堂随便吃顿,该补觉回去补觉,该庆祝就在校园里庆祝。
到处都是合影留念毕业生,附近照相馆赚翻,光是照相机租金和卖胶卷钱,就相当于平时好几个月收入
提起当年往事,宋卫红眼泪都出来,压抑着哭腔道:“不划清界限又能怎做?已经有人在做你材料啊,难道两个人起被批斗?当时怀着孕,公公婆婆不准出门,卫军又是个半大孩子。你们都出事谁来照顾?至少划清界限以后,你还能偷偷给妈送药!”
宋兴华喃喃道:“都是借口,都是借口。当时确实怕,怕得厉害,半夜躲在被子里发抖,就是个没用懦夫。你妈最需要时候,没有顶上去,反而缩在背后看着她受苦。她本来身体就不好,生卫军时落下病根,哪遭得起那种罪啊!昨天晚上还做梦,梦见你妈躺在地上,直喊拉她起来。想过去扶她,可梦里面动不,全身好像都被绑住。她直在喊,只能远远看着,根手指头都不能动。”
宋卫红默然不语,眼泪哗啦啦往下流。
“走吧,走吧,”宋兴华艰难迈步往外走,“只要知道卫军过得很好,知道他已经成家立业,心里也就踏实,认不认亲都无所谓。”
宋卫红言不发跟上去,扶着父亲离开相辉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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