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萼继续往下看,表情越来越凝重,最终叹息道:“王相果然有气魄,吾难望其项背矣。”
史道也唏嘘道:“此法更难推行。”
桂萼、张居正条鞭法,难以针对大地主,只靠增加纳税人来平摊。越往后面,小民愈发艰难,真只是个救时之法,顶多能起到三五十年作用。
王渊自称只定“百年之法”,却尽量保持更长久有效性,他在“条鞭法”当中加入弱化版“摊丁入亩”。
即在分摊赋役时,不按人头来平摊,田产拥有更高权重。用实际丈量出田亩,乘以定系数,再结合黄册人口进行分摊赋役。
条鞭法,首先在山东全省试行。
桂萼拿到那本改革册子,顿时惊讶无比,王渊把他条鞭法给改!
“为何要定额不变?时间越久,便越僵化!”桂萼皱眉道。
史道仔细思考:“见山公(桂萼),你制定这条鞭法,有个非常严重问题。虽然能绕开里甲长、粮长对小民盘剥,却将征管权集中于州县,且州县官还能自行制定税额。这会带来什结果?”
桂萼说道:“州县官每年制定额度,是根据田亩、人口和灾异情况测算出来,又不是能够随意加征。”
这等于保留人头税同时,又摊部分人头税在田产里面。地主拥有田产越多,每年分摊人头税就越多,但也没有完全取消小民人头税。
桂萼仔细思索道:“如此做法,恐怕地主会转嫁赋役到佃户头上。”
“肯定会,”史道点头说,“但世上没有万全之法。”
上有政策,下有对策。
地主肯定不会甘心分摊人头税,但又无法违抗官府政令。那就转嫁给佃户呗,提高田租即可,反
史道摇头:“见山公此举,只可防君子,不能防小人。赋役征管大权,集中于州县长官,且能每年自定额度。这样来,督抚和御史稍微监管不力,州县官就可做两套账。套低税额给朝廷看,套高税额给自己看。实际税额定得越高,州县官就捞得越多!”
桂萼目瞪口呆。
这是张居正变法致命伤,都不需要政敌来反攻倒算,所有州县*员都是破坏改革急先锋。
如此施政,等于全国州县*员,明面上是条鞭法疯狂拥护者,暗地里是条鞭法疯狂破坏者。他们必须拥护条鞭法,这样才能捞得更多;他们想要捞得更多,又必须暗中破坏条鞭法。
王渊眼就看出其中漏洞,直接搞出定额征收,不给州县官加征权利。这样来,州县官虽然不会拥戴变法,却也不会故意破坏变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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