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桑尼发现前面那辆车没有走,而是停在前面几英尺的地方,仍旧挡住他的去路。与此同时,他的侧面余光瞥见右边黑洞洞的收费亭里还有个人。他没有时间思考了,因为前面那辆车里钻出两个男人,正在向他走来。收费员仍旧不见踪影。离一切爆发还有最后千分之一秒,桑蒂诺·柯里昂瞬间就知道他死定了。此刻他的思绪异常清楚,沥空了所有,bao虐情绪,就仿佛潜藏的恐惧终于成为现实,净化了他的头脑。
即使这样,求生本能驱动他粗壮的身躯,撞向别克的车门,撞开了门锁。桑尼壮硕的躯体刚冲出车门,黑灯的收费亭里的男人就开火了。前面那辆车里下来的两个男人也举起枪,黑灯的收费亭里的男人停止射击,桑尼扑倒在马路上,两条腿有一半还在车里。前面过来的两个人朝桑尼身上又开了几枪,冲着他的脸连踢几脚,进一步毁坏他的容貌,表明这次刺杀有浓重的个人恩怨气息。
几秒钟后,四个人——三名刺客和假收费员——坐进车里,飞速逃向琼斯海滩另一边的草原小溪公园大道。桑尼的车和收费口的尸体挡住了追击的通道,但几分钟后,等桑尼的保镖停车看见桑尼的尸体躺在地上,却无意追赶凶手。他们兜个大圈子,调头返回长滩。在堤道上遇到第一部公用电话,一名保镖就跳下车,打电话给汤姆·黑根。他说得干脆而直接:“桑尼死了,他们在琼斯海滩收费站截住了他。”
黑根的声音非常平静。“明白,”他说,“去克莱门扎家,叫他立刻过来。他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的。”
黑根是在厨房里接电话的,柯里昂老太太忙着准备夜宵迎接女儿。他表情镇定,老妇人没有注意到任何异样。倒不是她想注意也注意不到,而是她和唐生活了一辈子,早就明白别去注意才更聪明;明白如果她有必要知道的坏事,那么马上就会有人来通知她;如果是坏事但她不知道也无所谓,那么她还是不要知道为妙。她早就习惯了不去分担男人的痛苦,因为他们难道分担过女人的痛苦吗?她不动声色,给自己煮咖啡,把食物摆在桌上。就她的经验而言,痛苦和恐惧不会减轻肉体的饥饿感;就她的经验而言,吃东西能减轻痛苦。要是有医生企图给她用镇静药,她会勃然大怒,咖啡和面包就是另外一码事了;不过,熏陶她长大的毕竟是另一种更加原始的文化。
就这样,她望着汤姆·黑根逃进拐角会议室;而黑根一进会议室就开始颤抖,抖得太厉害,他只得坐下,并拢双腿,脑袋缩在拱起的两肩之间,双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