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少爷不像寻常贵家子弟,满身光彩和英气,二少爷那朝气蓬勃、那器宇轩昂,上马能弯弓神射,下马能使十八般兵器,空手圦走拳如疾风奔雷,笑起来爽朗洒脱,行事雷厉风行,便是整个京城里,顾家二郎也是响当当名号。那些来做客斯文公子哥儿,在他跟前站,不过是苍白无力阉鸡土狗。
院中女孩们都跟苍蝇饿狼似盯着主子,秋娘哪敢吐露心声,只尽量找机会多找些事来做,好能多看他眼,倘着哪日见着,她就会脸
个女子,生究竟有几个三年?秋娘只知,自己最无助、最美好、最甜蜜、最惶恐、最绝望那几年,都是在等待中度过。
进府那年,她甫七岁,因手脚勤快,又会手好针黹,没多久便被拨到宁远侯次子院中服侍。直到多年后,秋娘才知道他名字,很长段时间内,他只是她「二少爷」。不过,知道也没用,反正她也不识字;不像新进门盛氏夫人,不但识文断字,还有见识,那手字,据说叫簪花小楷,秀气好看极。
她去那年,二少爷尚不足十岁,但院子里已满是漂亮女孩子,因侯府份例丰厚,什花儿、粉儿是从不缺,便都个个争奇斗艳打扮——三个头等丫头、六七个二等丫头、十来个三等丫头,外加使唤小儿、粗使媳妇、门房婆子……众星拱月只围着个主子。
可惜俏眼做给瞎子看,二少爷自小喜欢骑马习武,并不怎爱跟女孩子厮混。
这也不关她事,那会儿她不过是个不起小丫头,平日做些洒扫缝补琐碎活计,十天半个月也见不上主子面。不过她生得既不出众、口齿也不伶俐,反倒少许多念想,没人注意她,她也没有什盘算,只是耐心等待,盼着家人来接她出去。
晃三年过去,家里依旧没什消息,倒是胸前胀鼓鼓开始发疼,恰在某夏日晌午,彷佛命中注定般,她正持帚在庭院扫着,二少爷阵风回来。
直到几十年后,秋娘还清楚记得他当日模样——修长英挺小小少年,身朱玄二色珠丝厚锦箭袍,腰束镶玄色双龙抢珠葛绣嵌玉腰带,额上是指宽金蠎抺额,乌黑厚厚头发松松束着,俊气面庞微微冒着热气汗水。
少年似有些奇怪,这般暑热中午居然还有人在扫地,漆黑明亮眸子略扫她眼,随即便大步流星回屋盥洗换装去。
秋娘拄着扫帚呆愣在当地,连盛夏毒日都没晒红脸颊,忽然烧起来。
她少女时代,就这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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