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兰臻首看着角落冰盆子,“什‘处处占理’,什‘理直气壮’;皇上是先帝明旨钦封储君,便是不这样又如何?至多不过被上几封奏折谏言,还能有人不认他这个皇帝?先生,您,或者别人,到底在怕什?”
她抬起眼睛,澄清澈然,如波静谧清泉,直直照着对面之人。
公孙白石手上折扇顿,敛去脸上笑容,定定看会儿明兰,淡淡道:“夫人说是,然,先帝所册储君,并非只有今上人呀。”
明兰不解其意,三王爷四王爷都死,五王爷叛乱被诛,六王爷被贬为庶人,七王爷幼年夭折,八王爷登基不是理所当然?他们在顾忌什。
她有些迷糊,明明没事,心中却隐隐不安,耳边如有阵低沉涌动鼓声在缓缓敲打,沉沉鼓皮响动,愈来愈近,愈来愈近,刹那她脑中闪明光而过,脱口而出:
衔,无加封,无根基,虽得皇帝信重,可头顶上还有群可以指手画脚尚书,阁老,大学士……要站住脚,甚至更上层楼,并不容易。”老迈沙哑叹息,摇曳室。
明兰默然。没想到,他立业这般不易。
“那,咱们说回原处,圣上到底是个怎样君主。”
公孙白石端起茶碗,轻轻撇去茶末子,喝几口润润嗓子,继续道,“皇上十几岁就藩,久居蜀边,从军中到朝堂到宫闱,概全无援手;应当说,潜邸里那几位幕僚颇为得力,自归京后,皇上行事,步步精妙,处处占理。”
这个明兰知道,她曾听父兄提过只言片语,便顺嘴道:“这个理,就是‘孝’字罢。”
“是豫王!是六王爷过继给三王爷那位小王爷!”
公孙白石暗赞声,朝明兰正色拱拱手:“夫人蕙质兰心,心如明镜。正是那位不满十岁小王爷。要知道,当初过继
“正是。”公孙白石笑道,暗忖到底是书香门第,教养不凡,“皇上在先帝床前打半个月地铺,服侍汤药,对着文臣武将就能气势足;皇上为先帝守孝,三年不选秀女,素服简食,他就可下狠手责罚那起子寻欢作乐贵胄子弟。光惩治不肖这记,清流就会叫好。”
明兰慢慢沉下心,她问题,他似乎什多没说,但其实什都说。
她紧攥手指慢慢松开,仰头静静听着,静连自己心跳都能听见,这是她生平第次真正意义上领受权谋心术魅力,微澜不兴,却惊心动魄。
“先生话还未说尽罢。”
声音冷静轻柔,便如雨后檐下,轻巧水珠滴滴碰在光滑石阶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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