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他十四岁起,外面小女娘见他,不是脸红羞涩就是欣赏赞美,也有故意做出或奇异或高傲之举来引他注意。但如程少商这样全然不是装出来怀疑戒惧,甚至忙不迭跑路,他实是生平头遭。
不过袁慎很快就会知道,他对程家四娘子见识依旧十分浅薄。
没错,因为某人根本不打算履行承诺。
冷阳,寒风,冰池塘。
袁慎觉得自己今日真是见识良多。
他面无表情道:“那两句不是诗,是司马夫子赋。”还是最出名之。
少商也面无表情:“公子似乎正在求办事。”
袁慎:……
不足为外人道缘故,在下无法对桑夫人直言,是以,是以只能请女公子烦劳。这事说大也不大,说小……”
“喏。”少商忽道。
袁慎愣,迟疑道:“你刚才说甚……?”
少商干脆道:“答应。你要带什话,说来便是。”
袁慎阵默然。这女孩言行他样都没料中,明明他年龄大她许多,可却有种平辈而论感觉。他原先还带着大人逗小孩说话笑意,如今不由得郑重起来,朗声道:“那在下就多谢。女公子只消对桑夫人说‘奉虚言而望诚兮,期城南之离宫。登兰台而遥望兮,神怳怳而外*。故人所求,不过风息水声’即可。”
所以,因为有求于人,就要抹杀士子之心将赋说成诗吗。她是赵高投胎吗?!
袁慎闭闭眼。他想自己和个书都没读几卷小女娘斗什气,才道:“成。女公子就传‘故人牵挂,但求只言片语以安心’,即可。”
少商点点头,也对袁慎躬身行个礼,然后绕过他迅速走回去,走及其干脆利落。
袁慎转身目送,凝视女孩背影许久。
适才他刚到这里时,只见那女孩缩成小小团,坐在圆石上垂头丧气,犹如只被雨水打湿无家可归小鹌鹑,羽毛稀疏零落,可怜之极。谁知闻有人靠近,她立刻竖起全身刺鬃,满身警惕戒备,顷刻间,鹌鹑变刺猬。
少商嘴角抽搐,心道:这还‘即可’?!
袁慎见她半响无语,追问道:“女公子是否有为难之处?”
少商嗫嚅道:“能,能否将前面那些诗句去掉,只说最后句?”
袁慎:……
荒坡,枯树,破山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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