亲手为她更衣整妆,为她梳起发髻……幼时都是母亲为做這切,而却是最后次亲手侍候她。握着玉梳,手颤抖得无法举起,支玉簪久久都插不进她发髻。徐姑姑早已哭成泪人儿,周遭片泣声,唯独欲哭无泪,心中只余空茫。
慈安寺里钟声长鸣,夏日阳光照得乾坤朗朗,天际炽白片。
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在。
立在菩提树下,仰首见清风过处,木叶摇曳,久
阵脚步匆忙,值宿内侍在外面扑通跪下,颤着嗓子通禀,“启奏王爷王妃,慈安寺来人奏报——”
惊,莫名紧窒攥住心口,来不及开口,萧綦已掀帘坐起,“慈安寺何事?”
“昨夜三更时分,晋敏长公主薨逝。”
母亲去得很安祥,连宿在外屋徐姑姑也没有听见半分动静。
她就這样静静地去,素衣布袜,不染纤尘,躺在檀木禅床之上,眉目宁和,仿佛只是午间小睡而已,个不经意动作都会将她惊醒。
“公主从来没有睡得那样迟,入夜还到庭中站半晌,望着南边出神,回房又念半宿经文。奴婢催她就寝,她却説要念足九遍经文给小郡主祈福,少遍都不行。”徐姑姑怔怔捧着母亲佛珠,眼泪簌簌落下,“公主她,是知道自己要去罢。”
默然坐在母亲身边,伸手抚平她衣角道浅褶,唯恐手脚太重,惊扰她清眠。
沧桑岁月,褪去昔日国色天香容颜,积淀为澄静光华,如玉中透出,照亮周围每个人。
母亲是真正金枝玉叶,只能活在锦绣琅苑之中,永世不能沾染尘垢,也承载不起半分沉重和黑暗。或许她真是谪入凡尘历劫仙子,如今终于脱尘籍,羽化归去;或许只有在清净无尘,没有恩怨利欲,没有离合悲苦地方,才是她最后归宿。
静静凝望母亲圣洁睡颜,舍不得移开目光,舍不得离开她身旁。幼年往事纷芸而至,母亲颦笑,声低唤,句叮咛,历历如在眼前。她在时候,总是怕她唠叨,总觉诸事缠身,没有闲暇和心力来陪伴她。母亲从来不会埋怨,哪怕望眼欲穿地盼望们,也只是默默守望在远处,永远体谅们不易。知道她还想再陪她去汤泉宫,知道她想去皇陵拜谒先祖陵寝,知道她想时常看到哥哥儿女……這些都知道,却总是在无休止繁扰中拖延过去,总觉得這些不是要紧事,母亲反正会等着,任何时候都有她在身后等着……从未想到,有天她会骤然撒手离去,连追悔机会都不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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