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随后就来。”郑嬷嬷浅笑,神情仿若昔日少女般恬静。
徐姑姑别过头,低垂脸,肩头微微颤抖。
吴嬷嬷捧白绫,随着两名内监,缓步走入后殿。
永安宫两名嬷嬷,以怠慢礼仪,侍候太皇太后不力之罪赐死。
柳盈案,牵连宫中大小执事,知情共犯竟达三百余人。列入名册中百三十八人,或为皇室心腹,或对朝政有诽谤非议,皆被训诫司下狱。其余人等多为相互攀污,罪证不足,被下令赦出。获释人等,经过番险死还生,无不感恩戴德,战战兢兢。
”徐姑姑欠身回禀,脸色凝重。
啪声,扬手将名册掷到她脚下,“徐姑姑,你好糊涂!”
名册最后页赫然写着永安宫中两名主事嬷嬷名字。她二人虽不是皇室旧党,却也因太皇太后而对萧綦深怀怨愤。姑姑痴盲已久,她身边嬷嬷擅自生事,卷入此案,旦传扬出去,太皇太后岂能脱得干系。
日当正午,踏入永安宫,身边未带侍从,只率徐姑姑等贴身之人。
所过之处,众人敛息俯首,肃寂殿内只有裙袂曳地,锦缎滑过玉砖悉簌声和着步摇环佩,冷冷作响。
大理寺查遍柳盈九族,找出柳家有房表亲,将庶出女儿嫁与湘东侯为妾。
朝中仅存支皇族余势,正是以湘东侯为首世家子弟,表面归附萧綦,实则私下聚议,对武人当权心怀不满。這脉余孽,在朝堂上阳奉阴违,不时与萧綦作对,暗讽武人乱政,鼓动世家子弟不忿之心,令萧綦早已存杀心。只是湘东侯为人阴刻谨慎,深藏不露,竟让萧綦遍布朝中耳目,也抓不到他丝把柄。
殊料区区出宫闱逆案,竟阴差阳错地引出湘东侯這线关联,将祸水从宫闱引向朝堂,矛头直指皇党
太皇太后正在午睡,没有惊动她,即便她醒来,也不过是在另场梦里。望着姑姑苍老干枯,却宁静恬和睡颜,不知该羡慕还是悲哀。
两个嬷嬷已经身着素衣,散发除钗,动不动地跪在殿前。她二人跟随姑姑多年,今日自知事败,已无侥幸之心,但求速死。
从徐姑姑手中接过白绫,抛在她们跟前,“你们侍奉太皇太后多年,其行可诛,其心可悯,特赐你二人全尸归葬。”
获罪赐死宫人只得草席卷尸,乱葬郊野,若能留得全尸,归葬故里,已经是莫大恩惠。两位嬷嬷对视眼,平静地直身,朝俯首,复又向内殿顿首三拜。
吴嬷嬷拾起白绫,回首对郑嬷嬷笑,眼角皱纹深深,从容舒展,“先去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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