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娅没有征求父母的意见,也没告诉室友甚至波琳和梅尔,后来回想起来,她觉得这说明当时她已经作出了决定。收到学校来信的第二天,米娅向餐厅经理提出涨工资的要求。“我也希望能给你涨工资,”他告诉她,“但是,如果这么做了,店里的饭菜就得涨价,会失去顾客的。”迪克布里克画材店的经理也这么说,得到他们的答复之后,米娅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问酒吧的老板了。一周以来,波琳好几次叫她去家里吃饭,她都婉言谢绝,因为梅尔——很可能还有波琳——会立刻看出她有心事。本来每个星期天都会拜访波琳家的米娅只能给她们送去一张便条,声称自己得了肠胃炎,不得不留在家里。这一个星期她始终担心的是自己的学费——还有瑞恩的提议,结果工作时心不在焉,不小心把一卷没有使用的胶片曝了光,这种错误前所未有。在餐厅上班时,她摔碎了一盘鸡蛋,又被盘子碎片割破了手指,涓细的血液流到白色的陶瓷盘子上,十分刺目。她的手掌一遍又一遍无意识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,仿佛那里面有什么可以让她冷静下来的东西。
一天下午,工作结束后,她从口袋里拿出约瑟夫·瑞恩的名片——他初次遇见她时给她的那张——径直朝地铁站走去。他也可能是个骗子。她不敢保证瑞恩夫妇在她照做后会如约付给她钱,甚至也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姓瑞恩。不过,按照名片上的地址,她确实来到了迪克曼-施特劳斯-特纳公司所在的那座位于华尔街且拥有玻璃幕墙的大楼。米娅在玻璃门厅外面犹豫了几分钟,盯着玻璃墙上行人们匆忙经过的倒影看了一会儿,然后推开旋转门,走向门厅里的那排电话亭,往其中一部电话机里投入一枚硬币,拨打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,很快,听筒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“迪克曼-施特劳斯-特纳公司,”女人说,“这里是约瑟夫·瑞恩的办公室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?”
米娅挂断电话,翻开电话亭里的通信黄页:曼哈顿有六个叫约瑟夫·瑞恩的登记在册,但没有一个住在河滨大道的。她把挂在链子上的黄页放回去,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,拨打了查号台,对方给她一个地址。去酒吧上班的时间快要到了,但她还是乘上前往上城区的地铁,来到一座战前风格并有黑色遮阳篷和门房的红砖建筑门口,住在这里的人肯定付得起一万美元的代孕费。
第二天下午,玛德琳·瑞恩从红砖建筑里走出来时,米娅跟在她身后,跟踪了她一个小时:玛德琳一路走到第八十六街,兜了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