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得做作业了。”
“我们必须打包,”米娅轻轻合起女儿的课本,“然后就得走了。”
珀尔从母亲手中夺回课本,丢到房间对面,在墙壁上砸出一个黑印,接下来丢过去的是她的笔记本、
每次离开的时候,她主要的感觉通常是释然:终于可以放下这里的生活,到另一处开始新的人生了,就像蛇蜕皮。然而这一次,她内心深处涌动的却只有悲伤和愤怒。
“你答应我们会留下来的,”她的声音闷闷的,“妈妈,我在这里有朋友,有……”她四下看看,仿佛理查德森家的孩子会随时出现似的,但莱克西已经去公共休息室继续吃她的午饭了,穆迪在和同学们讨论《奥赛罗》,而崔普——放学后,崔普会在椭圆形运动场的另一头等着她。假如她没有出现,他就会开车走掉。珀尔有一个狂野的想法:如果现在跑到理查德森家,她就安全了。理查德森太太会帮助她,她很肯定。理查德森家会收留她。理查德森家的人永远不会让她走。“求求你了,妈妈,求你,我们能不走吗?”
“我也不想,但我们不得不走。”米娅伸出手来。有那么一会儿,珀尔突然很想变成一棵树,深深扎根在土壤里,谁也带不走她。
“珀尔,亲爱的,”她母亲说,“我很抱歉。现在是时候离开了。”她抓着珀尔的手向后一拉,珀尔仿佛被她连根拔起,跟在母亲身后上了车。
回到温斯洛路的房子时,地上已经摆了几件打包好的行李:临时充当沙发的抱枕装进了袋子里;米娅挂在墙上的照片收进了纸箱。米娅收拾行李的动作一贯迅速,十分擅长把看上去庞大的东西塞进狭小的空间。可在西克尔待的这一年,她们得到的东西比以往多了很多,因此,这一次需要扔掉的东西也就多了起来。
“我这次收拾得特别慢,”米娅承认,她把钥匙搁在桌子上,“还有一些没收拾完。叠好你的衣服,整理一下你的行李袋。”
“你答应过的,”珀尔说,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安全茧——她们的家,真正的家,想到这里,眼泪顺着她因为愤怒而变红的脸颊流下来,“你说过,我们要留在这里,你说过的。”
米娅停了手,伸出一条胳膊搂住珀尔。“我知道我说过,”她说,“我也答应过你,可是,对不起,发生了一些事——”
“我不走。”珀尔把鞋子踢到地板上,跺着脚走进起居室。听见女儿的卧室门砰然关闭,米娅叹了口气,拾起珀尔的运动鞋,来到她的房间门口。珀尔一屁股坐在床上,拖出书包里的数学书和笔记本。
“没时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