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冉问:“你是梁城人?”
李瓒说:“不是。江城。”
“噢。”宋冉说,“你开车都不用导航。”
“在这边待时间也长。”
“多久啦?”
宋冉:“……”
她才不想睡觉呢。可下句该说什,她琢磨不出来。
车厢内又陷入静谧。
她望着窗外咬嘴唇,淡淡懊丧。
李瓒料想得没错。她那辆小车开回去,绝对半路飘进水里。
宋冉觉得他俩像坐在水下玻璃盒子里,安安静静,只有盒子外无尽风雨声。
开出大院,他才想起来问:“北门街哪儿?”
宋冉答:“青之巷。”
“嗯。”他食指轻敲下方向盘。没有别话。
毕竟是盛夏,关着窗走段距离,车内便有丝丝闷热而回暖热意。宋冉摸摸嘴唇上细汗,李瓒透过车内镜看她:
雨势果然是大。
空地上积水漫过宋冉鞋。李瓒撑着那把大黑伞,风很大,他手却将伞握得很稳。
她和他隔着段礼貌距离。伞面宽阔,雨却还是砸在宋冉半边肩膀上。她并不介意。
他送她到辆军用越野车副驾驶旁,她上车。
他绕到驾驶座上车,收那把大黑伞,放到后排座位上。
他回想下:
警备区在梁城东南部落雨山上,起初走着还很顺利,地势稍微落下后,就见街上全是积水,下水道都满,水流无处可淌,浩浩汤汤跟兽样在城区各处肆掠。上午还有人在水里推车,此刻都放任自流,连公交都不走。
城区空空荡荡荒无人烟,只有水。
军用车从积水街道上驶过,溅起水花跟轮船破浪似掀得老高。好几次甚至像要把整辆车都淹没。
宋冉原本想指路来着,但李瓒似乎很清楚地形,没开导航,哪条大道哪条小巷他分得很清楚。
走会儿,她发现他心里貌似有副梁城地势图,他路都避开地势低地方,尽量往高处走。
“要开空调吗?”
“不用。”她摆手,“坐空调车会晕。”
“晕车?”他淡笑起来,“记者要经常出勤吧,那怎办?”
“都是想办法睡过去。”她时嘴快。
他说:“那你闭眼休息,到叫你。”
伞尖儿淌下串水渍。
宋冉这才发现他左半边肩头也全淋湿。藏蓝色警服这下真成黑色。
李瓒发动汽车,提醒:“安全带系上。”
“嗯。”宋冉乖乖照做。
挡风玻璃上全是雨水,跟开排水龙头似。雨刷拼命摆动。侧窗玻璃挂着厚厚雨帘,看不清外头景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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