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那场旷世之战后,神时代已经结束。九百多年光阴荏苒,如今记得那段历史、记得墓中女子人,也已经越来越少──只有霸主和胜利者才会成为传说,世人或许还记得开国真岚皇帝,记得年度化为海潮来到云荒海皇苏摩,记得后来封疆裂土六位王者。然而,又有谁记得那个曾在乱世力挽狂澜空桑女剑圣?
她生默默无闻,在九天之上魂飞魄散、化为尘土洒落大地时,甚至连座衣冠冢都不曾留下。
孔雀在墓前诵完段《地藏经》,用雪白僧衣拂拂墓前碑──那块石碑半埋在厚厚飞沙里,显然也有些年头。上面密密麻麻刻满字,下面盖着朱红色玉玺。看落款,书写碑文竟赫然是开创当今光明王朝光华皇帝真岚。
根据碑文记载,在九百年前最后决战里,空桑女剑圣慕湮为天下苍生,亲自出手封印冰族统帅破军少将云焕──失去强大统帅,冰族在空海双方联盟面前再无取胜机会,终于被空桑和海国联手逐出云荒。
那是扭转乾坤、决定性战,辉煌夺目,载入史册。
第二天夕阳落山之时,他们到达那座西方尽头山脉。
空寂之山位于云荒大陆西端,高达万仞,飞鸟不渡,和东部慕士塔格雪山遥遥相对,是传说中那些不肯转生亡灵住所。千年来此处阴气极重,故山上草木不生,岩石多做赤红色,殷红如血。
“听。”孔雀在山下驻足,侧耳。
缕如泣如诉声音风样吹过耳际,凄厉刻骨,彷佛在呐喊着什。
“‘破军’?”旅人却听清楚,蹙眉低声,“它们在召唤破坏神?”
然而百年风尘毕竟将很多湮没,如今这里冷落凄凉,早已被人遗忘。
“六十年来,在北海上常常想着能回到这里来参拜。”旅人伫立在墓碑前
“是啊……”孔雀合十念声佛,“你说烦不烦?这些冰族亡灵几百年还不肯安分,想借用破坏神力量来重新夺回云荒。真是做他娘春秋大梦!”
旅人沉默片刻:“在上古,冰族和空桑六部原本也是同族人吧?”
这时他们正经过座山脚坟墓。暮色里,那座荒凉墓被沙尘半掩,显得零落而寂寥,甚至连坟前那块碑都已经模糊不清。然而孔雀却站住脚步,停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座荒废石墓合掌礼拜,口唇翕动,默默祝颂着什。
旅人也出乎意料地站住身,摘下风帽,握剑无声地微微躬身致意。
去紫台连朔漠,独留青冢向黄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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