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,要不我们绕一下路吧?”身边的侍女道,“天色太晚,要赶不上了。”
车内的女子微微颔首,将帘子放了下来。
“住手!你、你要把它打死了!你这个——”在马的惨嘶和人的哄笑中间,猛然响起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,由于父亲及时的捂住了他的嘴,后面半句话才硬生生的被止住了。田三少却似乎听到了,醉醺醺的回过头,逡巡的看了一眼围观者,似乎也懒得费那么大力气去寻找说话的人,只是用木棍点着人群,叫嚣:“这是我的马!我要揍死它也是我乐意!谁要是再罗嗦,我连你们
是老黑、是老黑啊!”孩子蓦然认出了那一匹老马,对父亲喊了起来,用力抓住了父亲衣襟扯着,“他们、他们在打老黑啊!那群混蛋!”
他小小的声音淹没在周围人的起哄与大笑声中,根本没人听见。然而父亲还是惧怕的看着三少爷,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,急急道:“咱们走吧,乖儿子!这是他家的马,我们管不了啊……咱们走吧,别看啦!”
孩子的嘴被捂住,发出呜呜的声音,拼命挣扎。
这一对佃农父子刚离开人群,那一边蓦然发出了一声长嘶——原来是那头驽马终于受不了不住的抽打,开始挣扎和反抗,无力的踢起人来。一时来不及避开的田三少挨了一下,不由越发的,bao怒起来。
“妈的!居然敢踢人?”酒气上涌,为了在众人面前挽回面子,田举人家的三少爷气势汹汹地丢下了鞭子,叫嚣着从车子底下拖出一条辕木,“既然这老东西一点用都没了,就揍死它!来,大家都帮我揍!”
当第一棍落在马头上的时候,周围哄笑着的人群蓦然安静了下来,围观的村民们毕竟都是田舍出生,对日常耕作的牲畜有着天生的感情,一时间都有点呆呆的,看着一行血从老马的耳后流下来,说不出话来。
“打得好!”然而车上的恶少们却大声叫起好来,于是一呆之后,那些围观者也有些应景似的跟着叫了起来。
听到喝彩声,田三少越发起劲,抡起辕木接二连三的用力打在马头上。那匹老马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,挣扎着甩了甩头,然而很快又被打得跪了下去。
一场残忍的杀戮当众进行着,周围的农人沉默着,不敢说一句话。血色残阳里,只听到垂死的老马喷着响鼻,鼻子里喷出来的,全部都是血色的沫子。
“真是无聊。杀一只老畜生难道这么有趣么?”路过村口的另一辆马车被围观的人堵住了,在垂着竹帘的车厢里,一个女声蓦然说了一句,放下了帘子,“这群野蛮的乡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