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说为读者大众,永远如陀螺在那里转变吗?这本书出版,即或并不为领导多数理论家与批评家所弃,被领导多数读者又并不完全放弃它,但本书作者,却早已存心把这个“多数”放弃。
这本书只预备给些“本身已离开学校,或始终就无从接近学校,还认识些中国文字,置身于文学理论,文学批评,以及说谎造谣消息所达不到那种职务上,在那个社会里生活,而且极关心全个民族在空间与时间下所有好处与坏处”人去看。他们真知道当前农村是什,想知道过去农村有什,他们必也愿意从这本书上同时还知道点世界小角隅农村与军人。所写到世界,即或在他们全然是个陌生世界,然而他们宽容,他们向本书去求取安慰与知识热忱,却定使他们能够把这本书很从容读下去。并不即此而止,还预备给他们种对照机会,将在另外个作品里,来提到二十年来内战,使些首当其冲农民,性格灵魂被大力所压,失去原来朴质,勤俭,和平,正直型范以后,成个什样子新东西。他们受横征,bao敛以及鸦片烟毒害,变成如何穷困与懒惰!将把这个民族为历史所带走向个不可知命运中前进时,些小人物在变动中忧患,与由于营养不足所产生“活下去”以及“怎样活下去”观念和欲望,来作朴素叙述。读者应是有理性,而这点理性便基于对中国现社会变动有所关心,认识这个民族过去伟大处与目前堕落处,各在那里很寂寞从事于民族复兴大业人。这作品或者只能给他们点怀古幽情,或者只能给他们次苦笑,或者又将给他们个噩梦,但同时说不定,也许尚能给他们种勇气同信心!
二十三年四月二十四日记
本篇发表于1934年4月25日天津《大公报·文艺副刊》第61期。署名沈从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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